果然,慕容瑾連衣裳都沒時間換,此刻還穿着大将軍的盔甲,略有些清冷的坐在那裏,裴天城正陪着他,氣氛有些尴尬的拘謹。
他一出皇宮就火急火燎的回府命人擡着聘禮過來了,既然說好了回京就成婚,他一刻都不想再等。
裴胧月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他用命令副将的語氣對裴天城說:“聘禮按照規矩,一共一百二十台,侯爺可以清點清楚,還有什麽要求,侯爺也可提出來,瑾能做到的話,一定滿足。”
裴天城能有什麽要求,一般人家娶親八十擡聘禮就已足夠排場,慕容瑾直接擡了一百二十台過來,這排面,已經算是王妃規制,他能給配胧月這樣的重視,就十足是給足了威遠侯府的面子,他哪裏還敢不滿。
這可是十足十的聘禮啊,全都是長公主府給的,裏頭都是貨真價實的好東西,用這些聘禮去折價,隻怕都夠買下京城大半條街了,慕容瑾這麽大手筆,天底下有哪幾個人能做到?
裴天城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仿佛看到數不清的白花花的銀子在朝他招手,連慕容瑾接下來的那句:“如果侯爺沒什麽意見的話,本王就讓欽天監合個好日子把事辦了,這事現在就敲定吧。”都沒聽到。
三媒六聘,自然也有婚書,簽下婚書就等同兩人婚事敲定,隻等尋個好日子過門,便成兩姓之好,慕容瑾這意思,是示意裴天城簽婚書呢。
而裴天城的注意力卻全都在那些異常奢華的聘禮上,拿着禮單的手還在微微顫抖,南洋的瑰寶琉璃鏡,前朝大師的琺琅青花,北海的玉如意,還有紅珊瑚,白玉觀音,和田玉如意等等,都是有市無價的好物。”
慕容瑾見他不回自己的話,不禁蹙眉:“侯爺?”
裴天城趕緊回神:“是,是,郡王說的對,郡王說什麽都是極好的。”
看到他遞過來的婚書,他連忙拿起筆來,連墨汁都懶得蘸,直接放在嘴裏舔濕了就簽下自己的大名,仿佛再不抓緊時間,煮熟了的鴨子就會飛了似的。
這副急切的模樣,讓慕容瑾忍不住側頭看了他一眼,裴天城反應過來自己的無狀,立刻陪笑:“王爺見笑了,在下隻是太高興了,高興,胧月終于找到如意郎君,在下這心裏着實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動。”
慕容瑾難得勾了勾唇,也不知這個裴天城是真高興還是假高興,反正這麽順利就娶到他的女兒,他是很高興的。
裴胧月也悄悄松了口氣。
不等翁婿兩再說其他,外頭卻突然響起一句:“慢着,你們私下簽訂婚約,問過我的意見了嗎?”
裴胧月一驚,看到門口說話的人,立刻皺了皺眉。
裴天城也是一臉尴尬:“殿,殿下,您怎麽過來了?”
裴胧月看向二皇子,正好他也朝她看過來。
一段時間不見,他似乎比之前更冷峻了,也更讓人覺得陌生忌憚。
二皇子徑直走到裴胧月跟前,道:“先前你說要與本皇子解除婚約,本皇子還沒同意,這是你親自求的婚書,隻要我未曾簽名畫押,這張婚書就永遠作數,胧月,你依舊是本皇子的皇子妃人選,不能嫁給别人。”
裴胧月眉頭皺的更深了:“殿下這是什麽意思?全世界都知道殿下棄我這未婚妻于不顧,與我的妹妹私通苟且,我也已經當着所有人的面宣布與你解除婚約,連皇上皇後都在場作證,您現在折騰這個,又有什麽意思?”
“隻要本皇子自己不同意,任何人作證都沒有用!”二皇子偏執的說,先前的那段時間,他滿心陷入在失去裴胧月的痛苦和懊惱裏,隻覺自己生不如死,正是無意間翻到這張婚書,才讓他支撐過來這段難熬的時間。
他靠着這張婚書給的信念,派人潛伏在軍中,得知她們并沒有住在一起,他的心裏才微微平衡,所以才願意支持她們軍中所有的需求,盡量穩固好她們的大後方。
但是裴胧月在軍營的最後一晚,沒有從主帳中、出來,這一條徹底打斷了他一直以來的幻想,當日二皇子就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等他從戾氣中回過神,他終于意識到自己不能裴胧月,哪怕她已經成爲了别人的女人,他也要将她綁回來,牢牢鎖在自己的身邊。
反正他已經勝券在握,即将成功登上那個至尊之位了,她與别人兩情相悅又如何,能阻止皇權之下的皇命嗎?
抱着這個想法,一聽說慕容瑾居然敢在回來的第一時間就來威遠侯府提親,他氣壞了,當即拿着這張過期的婚書,不管不顧的沖過來阻止他們。
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敢搶自己的未婚妻,慕容瑾當然不讓。
他走過來,将裴胧月護在身後,不悅的皺眉:“請殿下自重,胧月已經跟殿下沒關系了,是殿下自己親手将這份婚書給舍棄的,您現在再來說這話,又何必呢。”
“是本皇子自己舍棄的嗎?明明是你們,是你們設計陷害的本皇子,本皇子沒找你算賬呢,你還有臉說這話?”
二皇子說着,将一疊信件扔到慕容瑾跟前。
兩人一看就知道,二皇子大抵是知道那件事的真相了。
被自己心愛的人如此設計,親手弄丢了自己的婚事,還讓自己成爲天下笑柄,這樣的結果二皇子一點兒也不想面對。
可由不得他不去面對。
想到自己查到的這些真相,二皇子的心裏就一陣刺痛:“胧月,真的是你在背後策劃的這一切嗎?這些當真都是你做的?隻要你說一句,不是,本皇子就相信,這些都不是真的。”
“何必呢。”裴胧月歎了口氣,事到如今,她也沒什麽瞞着的必要了,反正早晚有一日,她們都得對上,與其如此,倒不如把敵人擺到明面上來。
“這些确實是我做的,也确實是我策劃了一切,目的就是爲了解除婚約,你的證據,都是真的。”
“爲什麽啊!”二皇子滿是受傷:“本皇子承認,從前是做過不少傷害你的事,可我改了啊,你一是一向喜歡我,願意爲我作任何事嗎?難道你的喜歡,都是假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