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不等他笑出來,裴胧月的下一句就直接讓他變了臉色。
“可是……你的姐姐是裴鳳舞,不是我裴胧月,憑什麽要我将自己的功勳讓給你,你配嗎?”
裴仲祈面色一僵:“什麽意思?”
裴胧月淡笑:“聽不懂嗎?你不配。”
“你!”
裴仲祈氣極,藍氏直接跺着腳給裴天城施壓:“老爺,我就說這丫頭的心不向着咱們侯府吧,你看看她,這點事都不願意。”
裴天城也沉下臉來:“胧月,你一個女流,如此要強做什麽?假以時日、你總歸是要嫁人的,難道要帶着這些功勳去到别人家裏嗎?聽爹的,這事就成全祈兒,也當你回報回報裴家的養育之恩了,行不行?”
養育之恩?裴天城當真好意思說這話。
裴胧月都被氣笑了:“爹,您摸着良心問問,所謂的養育之恩,真的該我來還嗎?這麽多年,你們靠我娘的嫁妝養着咱們府裏的上上下下,二妹妹那院子裏,至今還留着用我娘嫁妝錢買的擺件吧?”
“還有三弟弟國子監讀書的束修錢,藍夫人的體己錢,甚至是爹你自個兒,連個束發的發冠都是用我娘嫁妝錢裏的收成買的吧,若說這養育之恩,不應該是你們還給我娘麽?”
“況且這麽多年,我和我娘過得清苦,還沒用你們多少錢,我雖然拿回我娘的嫁妝,沒讓你們吐出這麽多年貪、污去的銀子就算了,你們還好意思跟我算養育之恩?”
“裴胧月!”裴天城惱羞成怒,任何一個被自己女兒自指責用妻子的嫁妝錢養着全家,是個男人都有自尊,這話他當然不愛聽。
裴胧月嗤了聲,對這個缺心眼的便宜爹早已不抱希望,冷冷道:“我勸你們别打這種不要臉的主意了,我的功勳,不管朝廷怎麽封賞,我都不會讓給任何人,這些都是我裴胧月一個人的,也隻會是我一個人的!”
裴仲祈也被她惹的惱火:“裴胧月,你還是不是我們裴家人了!”
“正因爲我是裴家人,才不能同意你們這麽荒唐的意見。”裴胧月冷冷的看着裴仲祈。
“你一個大男人,學點什麽不好,整天學别人鬥雞走狗,做一個纨绔,自己扶不起,不去掙功勳就算了,還觊觎姐姐的東西,身爲男人的臉,都被你丢盡了。”
“還有你。”裴胧月又看向藍氏:“自己的兒子自己教不好,也别出來禍害别人,你那套狐媚手段放在我爹身上用用便罷,你愛搶别人東西是你的本事,沒的将自個兒的兒子也教成這幅不三不四的模樣,你以爲這是爲他好?”
最後,輪到裴天城,裴胧月的眼神愈發犀利:“子不教父子過,我勸你們在觊觎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時,也想想自己配不配,你沒教化過我一天,沒盡過半分做父親的職責,你怎麽有臉說這種話,怎麽說得出口?”
“我……”
不等裴天城說話,裴胧月就嘲諷無比的冷笑了聲:“還轉讓功勳,虧得你們想得出這種主意,究竟是誰給你們的膽子,提出這種狂妄自大的話來,這天下是你們裴家開的不成?”
被一個晚輩如此毫不留情的訓斥,誰的面上都不好看,特别是藍氏,陰陽怪氣道:“某些人話說得好聽,卻半點實事都不做,身爲裴家的一份子,爲裴家做點貢獻不也是應該的嗎?”
“閉嘴!”
裴胧月最讨厭藍氏這幅挑撥是非的鬼樣子,若非是她,她怎麽可能過得這麽不順心!
心裏頭不爽快,語氣自然也算不得多好,藍氏對上她冷冽的眼神,吓得脖子下意識的就縮了縮。
察覺到自己的動作有些小家子氣,她的面上閃過一絲細微的不自在,霎時就惱羞成怒:“我看你就是成心不想讓裴家好過,還說自己的裴家的人,呸!裴家的姑娘會見不得裴家好嗎?”
這話何其誅心,裴胧月什麽時候見不得裴家好了?
就算裴胧月該爲裴家做貢獻,該捧的也是裴家,而不是裴仲祈!
如此歪理,裴胧月不怼回去都對不起自己,更别說她從來就不是個軟性子的人。
裴胧月雙手一疊,往那兒一站,擺出一副準備好好掰扯一通的架勢,突然換了語氣:“你當真覺得,我應該将這功勳讓給裴仲祈?”
裴仲祈以爲有戲,立刻摒棄方才的成見哈腰道:“當然了,姐姐改變主意了?”
裴胧月不理他,隻看裴天城:“爹也覺得,我該這麽做?”
裴天城見她松口,神情立馬放松,但這個女兒一向足智多謀慣了,他又不敢徹底相信,便将信将疑:“你,你畢竟是個女兒家……”
這話的意思,還是默許這件事的進行了。
裴胧月隻覺無限嘲諷,沒再說教他們,隻道:“既然爹也這麽認爲,那行吧,我同意,隻要裴仲祈有這個能耐扛得起我讓給他的一切,莫說戰場上的什麽公勳,就是這侯府,我名下這些産業,隻要他要的起,我都可以給他。”
除卻她,其他人都滿臉不可置信,裴胧月怎麽這麽好說話了?如果她将手裏的一切奉獻出來,那将是一筆多麽可觀的财富啊。
裴仲祈更是喜上眉梢:“你,你當真願意?”
“願意啊,如何不願。我正愁着沒有借口讓皇上整治裴家呢,這麽好的把柄送上去,想必皇上也很願意樂見其成。”
這話什麽意思,好端端的,怎麽扯上皇上了?
裴天城雖然不待見這個女兒,但經曆了這麽多的事之後,他再也不敢小看這個女兒的遠見,不敢不将這話當回事,便沉着臉問:“你想說什麽?”
裴胧月冷笑:“我長這麽大,隻聽過讓土地讓房産讓繼承位的,還沒聽說過讓功勳的事,你們聽說過嗎?明月,你聽過嗎?”
明月早就被他們的無恥氣得半死,聞言當即沒好氣道:“是啊,奴婢也沒聽過功勳還能讓的,不僅如此,奴婢甚至沒聽過家中男丁還要女兒家讓功勳的,這在我們鄉下,隻有身有不全的兄弟,才會想着要靠姐妹呢。”
敢變着法的罵裴仲祈殘疾,藍氏立刻怒瞪着臉:“你算個什麽東西,這兒有你說話的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