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沒什麽比保住自己的命更重要了,命都沒了,再多功名利祿,換不回愛人又有何用?
“胧月……我們回京就成婚吧,我再也不想經曆突然失去你的落差了,我要将你綁在身邊,無論生死都在一起。”
“好。”
這回,裴胧月應答得沒有半分猶豫。
兩人擁抱了一會兒,一切都不必多說。
還能确切抱得到彼此的溫度,還能感受到對方的笑容,可真好。
短暫的溫馨後,裴胧月似想到什麽,突然就笑出聲來。
聽到她的笑聲,慕容瑾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心情頗好:“你笑什麽?”
裴胧月道:“你不是說小城裏報信的斥候都被解決了嗎?我在想,身受重傷的端良将軍這樣被人擡回去,卻看到小城之内烽火狼煙的模樣,會不會氣得當場背過氣去。”
“你這個小壞蛋,怎麽能這麽小看端良的氣度。”
“這不叫小看,這叫認清事實,我要是端良,看到自己苦心營營的戰績就這麽被你徹底摧毀,不氣死也得半傷。”
慕容瑾勾了勾唇,不予置否。
他就是故意這樣做的,故意留着最後城破的消息等着端良自己發現,給他最後一擊,誰讓他們北齊吃飽了撐的,非要來巧取豪奪,強、占别人的領地?
經此一戰,北齊損失慘重,端良這回再想翻身,是不可能的了,北齊的百姓不允許他們再戰,上位者也不允許敗将之軍再在大将軍的位置上。
一世英名的端良本可以榮享晚年的,卻因爲一時勝負自信晚節不保,也是令人惋惜。
兩人再次幸災樂禍,這可都是他們自找的,如今大乾全面收複失地,也給了其他國家一個警醒,大乾絕不是無人可用之國,隻要有慕容瑾在,誰也别想觊觎這塊富饒的土地!
而他們口中即将“背過氣去”的主角端良,正如他們所料的那般,确實差點背過氣去。
堂堂威震一方的大将軍,被裴胧月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三番兩次偷襲中傷,已是一大的笑話,若非傷勢實在太過嚴重,他連治病都覺得丢臉至極。
才從戰場被人擡下去,端良捂着那血如湧柱的傷口氣憤至極,還沒等軍醫過來,又聽副将急急來報,說小城突然失守!
端良氣得從擔架上直接跳起來,連不停流血的傷口都顧不得,怒氣沖沖的抓着那個報信的副将的衣領,目龇欲裂的大吼:“你說什麽,小城防守如此嚴密,連隻蒼蠅都飛不出去,怎麽可能輕易失守?”
“是,是慕容瑾,慕容瑾在小城裏頭,用,用咱們的黑火藥炸了一切……”
副将磕磕絆絆的将慕容瑾遊說大乾百姓配合他挖火藥,運火藥,又将火藥用來對付他們自己人的事給給說了出來,一邊說一邊顫抖,根本不敢看端良的面色。
“奇恥大辱,奇恥大辱啊!”
端良被這群蠢材氣得當場噴出一口血來,挖火藥,埋火藥,這麽大動靜,他們居然毫無察覺,這些将士都是死的嗎?就任由慕容瑾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爲所欲爲?
“屬下以爲,那些大乾壯年是奉了大将軍的命令……”
“蠢材,蠢材!”
看重傷的端良如此激動,副将也沒臉再狡辯。大将軍才出來半天,大本營就易了主,他怎麽有臉說自己粗心得有多離譜?
端良氣得虎目一瞪,仰天悲憤的吼了句:“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啊!”就又從口中噴出一股鮮血,直直倒下了身軀,瞪大了雙眼滿是不甘,卻再也起不來了。
這個少年将軍,這個戰無不勝的軍中傳奇,終于以及其狼狽的姿态,落得個一世英名盡毀的下場。
端良将軍傳奇的一生,最終就此落下了帷幕。
主帥被殺,軍中無人能扛起這面大旗,北齊士氣低迷,剩下的兩城早已不足爲懼。
知道端良故去的消息時,裴胧月和慕容瑾正在班師回朝的路上,裴胧月坐着舒坦的馬車,以非常閑适的姿态靠在慕容瑾的懷裏,慢悠悠的往回走。
聽到最可敬的對手果真被自己氣死,兩人的面上并沒有半分幸災樂禍,反而露出無比惋惜的神色。
“真沒想到,榮光一世的端良将軍,最後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作爲生命的收場,想必他臨死前一定是非常不甘的吧,他驕傲了一輩子,卻輸在咱們這樣的小輩手上。”
慕容瑾輕哼:“自作孽不可活,以他的年紀,本來早就可以告老還鄉繼續延續他光榮傳奇的神話,可他非要強出頭來搶别人地盤,如此戰死在沙場,也算死得其所了。”
倒也是,端良這絢爛的一生,戰場是他最好的歸宿,不管他是什麽原因才造成今日這個光景的,能死在戰場,也算是他征戰一生的曆程裏,完美的句号了。
裴胧月點點頭:“聽說,皇上準備讓三皇子出使北齊,正是洽談這場戰事的後續?”
慕容瑾點頭:“三殿下玩的夠久的,應該給他找些事做。”
裴胧月挑眉:“這是你的主意?”
“是,皇上病的這些時日,朝中二皇子一家獨大,連五皇子都不是他的對手,梅家隐隐有避其鋒芒之勢,朝野上下都說二皇子将會是太子内定的人選,這天下不亂,本王還怎麽渾水摸魚?”
這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裴胧月莫約也能猜到。
三皇子本就母家薄弱,無權無勢,因爲皇後這個便宜繼母又不被二皇子一派的人待見,他雖然沒什麽威脅,但在京中這趟渾水裏,即使再無辜也難免沾染污濁上身。
三皇子是慕容瑾的摯友,他當然不願看着他什麽都沒要的遠離京城了,還被二皇子的人秘密針對,所以計劃讓他去北齊談判一事,一來可以讓他光明正大的暫時遠離戰圈,二來這也是爲皇上辦差,若别人有心也不敢明着下手。
“那殿下知曉這事你有出力嗎?”
“不知。”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爲其他人着想,默默做着這些,卻從不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