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二皇子很善于造勢鞏固朝政,因爲他的“大義”,他在朝上公然支持慕容瑾的行爲,也收獲了不少人的好感,至少在這一時間,他是個合格的儲君。
國難面前,大乾上竟然因爲這些捷報,人心竟然空前的凝合,文有廣袖善舞二皇子,武有智勇雙全慕容瑾,兩人一文一武,生生将風雨飄搖的大乾江山給慢慢穩定了下來。
多年以後,二皇子回憶往事才發現這時候的自己究竟幹了一件什麽樣的蠢事,如果慕容瑾隻是個小郡王,永遠是個小郡王便罷了,可他要是換個身份呢?
他鮮少對别人大方,唯一的這一次大方卻差點要了他半條命,誰能想到,當初跟皇位毫不沾邊的慕容瑾,最後搖身一變,竟然變成他同父異母的親兄弟,還變成了他最大的競争對手。
而他,居然因爲自以爲是的大方将他親手捧在民衆心上,爲他日後的一切造階鋪路!
當時的二皇子懊惱至極,他和慕容瑾本就是宿敵,何必爲了所謂大局做這回好人?如果沒有他當時的“大方”,一力将他推向風尖浪口,他又豈會輸得那般一敗塗地!
世間的許多悔之晚矣都有因果,咱們且說回正題。
北齊軍連連失利,且戰且退,半個月後,慕容瑾的隊伍終于重新逼近曾經屬于大乾的邊關三城。
隻要奪回這三城,北齊這次的陰謀就算徹底粉碎了。
北齊用半個月打下的江山,被慕容瑾以半個月差點奪回,這場戰争無疑是兩邊高手的對決,最後這三城,不僅是北齊的臉面,也是大乾的态度,誰都不願放手。
身爲邊關最北,用來抵禦勁敵的邊關三城,一直是軍事要地,因此,這三城都是易守難攻的存在,當初大乾輕易被破三城,是因爲守城的将領不止用兵不當,還膽小如鼠,才造成了幾乎将這重要屏障拱手讓人的境地。
如今,曾經用作抵擋敵人進攻的三城,卻成了阻礙自己人進城的難關,慕容瑾也是頗爲郁悶。
這三城,都是易守難攻之勢,且獨立不關聯,建城防守的目的,除了抵禦外敵不被輕易攻入之外,也暗藏即使破了一城,隻要下一城能夠及時抵擋,依舊能挽回敗局守住城門,所以三城獨立各具難攻之處。
隻是沒想到,當初用來抵禦外敵的城牆,如今卻成了阻擋自己人入城的天塹。
慕容瑾的隊伍被攔在了城牆外頭。
這是他們反擊之後,打的最艱難的一場戰争,面對北齊人爲争一口氣,突然多出來的幾萬兵力,還有一心要報這一箭之仇,帶病上場的端良将軍,兩方人馬僵持不下,戰況持續了一天一夜還毫無進展。
死亡人數持續在增加,但攻城的勢頭卻沒有絲毫突破,不得已,慕容瑾隻得命令隊伍暫時停下攻勢,在三裏之外安營紮寨另想辦法。
經過兩輪占戰争的洗禮,整個小城呈現一種萎靡之勢,到處都是戰火紛飛留下的痕迹,慕容瑾下令安營紮寨的地方正好是當初小城被占時,裏頭逃難出來的難民們臨時庇護點,這一退後,兩方人倒是遇上了。
慕容瑾正和裴胧月,還有其他将士們一起商議攻城的策略,突然,剛升職百戶的新兵小六子壓着一人進了軍營,說是要求見将軍,慕容瑾聽到聲音,直接讓人進來。
小六子壓着這個衣着褴褛的難民,行禮道:“禀将軍,屬下在營外看到這個人鬼鬼祟祟,擔心他是地方潛入我軍的細作,特抓來讓将軍審判。”
軍營裏混入刺探軍情的細作是很多見的事,因此入營第一日,那些校場負責訓練新兵的第一句話,說的就是警惕身邊的細作,以免被自己人重傷,所以很多人都對此保持警惕。
慕容瑾揮了揮手讓小六子将人放開,以他的實力也不怕這人做什麽,皺眉看向面前這個人,道:“你是什麽人,在我們軍營四處遊蕩有何目的?”
那人衣裳破爛,一臉漆黑,整個人就像乞丐窩了逃出來的乞丐,除了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之外,誰也分辨不出他是誰。
看到慕容瑾,那雙眼睛微微吃驚了一下,接着就躲閃着往回縮,想裝出一副怯懦不會說話的模樣。
卻被裴胧月一眼看穿:“葉楚晟?是你吧,你怎麽變成這幅模樣了?”
葉楚晟見裴胧月竟然認出他來,一路逃難到這裏,吃了不少苦頭的他也顧不得丢臉不丢臉了,直接“哇”的一聲哭喊道:“胧月姐姐,我可找着你,再找不着,本世子都要餓死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了。”
看到他這幅鬼樣子,誰能聯想得起來京城中那個身份尊貴,到處惹是生非的小霸王,堂堂舞陽長公主府的葉世子居然也有今天。
“不哭不哭了,你這家夥,好好的京城不待,怎麽跑到這戰火連天的邊關來了,還變成這幅樣子,長公主殿下要是知道了,該得多心疼呀。”
提到一向寵愛自己的母親,葉楚晟哭得更傷心了:“本世子怎麽知道邊關會是這幅鬼樣子啊,我若早知道,就算母親打死我我也不來了,可恨我千裏迢迢過來找你們,卻是這幅場景,真是氣死本世子了。”
慕容瑾嫌棄的看了他一眼,雖然在裴胧月被綁架樓蘭一事上,葉楚晟出了不少的力,他對這個表弟頗有感激。
但見這麽個髒兮兮的人粘着他的心上人,他就覺得不舒服。
“本王的營帳裏有換洗的衣裳,還不快些去換了,再來說話!”
“是哦!”葉楚晟後知後覺的聞了聞自己臭烘烘的身上,嫌惡的扁了扁嘴,丢下一句:“胧月姐姐,等會兒再跟你說吧。”這便一溜煙的跑去洗漱了。
有了慕容瑾的吩咐,親兵不敢怠慢,很快就給葉楚晟準備了沐浴的東西,讓他去更換。
慕容瑾嫌棄的看了一眼被葉楚晟用來擦鼻涕的,裴胧月的衣擺,道:“去換身衣裳,咱們先去用膳。”
裴胧月笑笑:“你啊,還是很關心這個表弟的嘛,怕餓着他故意說去用膳,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誰關心他了,一個大男人,哭哭唧唧的,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