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挽狂瀾?你沒發燒吧!”
藍貴妃被兒子突然的榮譽感弄得驚了驚,還下意識的朝他的額頭模去,好像真想去探探兒子發沒發燒一樣。
二皇子往後一縮,躲過母親的動作,皺眉道:“不行嗎?兒臣作爲男兒,理應在大乾有難的時候橫刀立馬,在戰場建立一份功勳,母妃難道不覺得這是兒子該做的?”
确定他不是在說胡話,而且真有這種想法後,藍貴妃立刻着急起來:“皇兒,你糊塗了嗎?那戰場可不是你想去就去的地方,那是真正面臨各種生死的,你身份貴重,最遠也不過是下江南而已,邊境苦寒,你如何受得?”
“母妃,兒臣不是溫室裏的嬌花,兒臣想做頂天立地的男兒,邊關苦寒又如何,兒臣什麽苦都說受得,難道母妃作爲母親,也不願支持兒臣?”
“不行,你不能去。”
說完,似察覺自己的言語太過堅硬,藍貴妃苦口婆心的勸說。
“不是母妃不支持你,皇兒想建功立業,母妃當然高興,這說明我的皇兒終于長大,能夠有所擔當獨當一面了,但是身爲一個母親,明知戰場兇險而讓你獨自前往,這是不要我的命嗎?”
“母妃……”
二皇子不覺有些着急,急切的想表達他不是故意想讓藍貴妃擔心,隻是好男兒志在四方,面對北齊的虎視眈眈,他理應這麽做。
但他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藍貴妃打斷:“好了,這事不許再提了,無論如何,你都是不能去,本宮也不會讓你去。”
“爲什麽呀!”
他是真的很想建功立業,不單因爲自己的願望,還因爲自己身爲大乾皇子的使命和責任,可被藍貴妃這麽一壓制,就像被當頭淋下一盆冷水似的,他的心也跟着涼透了。
“爲什麽?皇兒不是心裏有數嗎?若是平日沒有戰事倒也罷了,讓你去邊關長長見識也是好的,可如今是什麽時候?你父皇的身子不行了,随時有可能仙去,咱們嘔心瀝血這麽多年,難道要在這時候放棄?”
一聲質問,讓二皇子如鲠在喉。
藍貴妃爲他的自作主張感到痛心,接着說:“朝中如今什麽局勢,你比我清楚,五皇子的人虎視眈眈,各派勢力蠢蠢欲動,這時候就是看誰能沉得住氣,堅持到最後了,你卻在這時撂挑子去邊關,豈不給他人一個坐享其成的機會?”
“不會的,兒臣一定會先将朝廷中的事安排好,卻保萬無一失了再去,這場戰事也不會持續太久,兒臣一定會盡快帶來好消息,決不會影響咱們的計劃。”
“說得輕巧,萬一呢,你可以将朝中之事安排妥帖,也可以按你以爲的去做,可萬一你父皇突然駕崩,或萬一老五突然逼宮,遠在邊關你,又如何救得了京城這場近火?”
“我……”
“皇兒,你該知道母妃的顧慮,我們奪權不全是爲了自己,還爲了千千萬萬站在咱們身後的族人,這事絕不容許半分閃失,所以這邊關,你不僅去不得,還得盡量遠離戰場保存自己的實力,應對朝中宮變才是上策。”
話雖如此,可如今已經到了國難當頭之時,難道真的就眼睜睜看着大乾戰敗而冷眼旁觀?
“反正邊關的事有穆王府撐着,一時半會兒打不到京城來,可朝中局勢如何變換就不一定了,一旦你後退,露出可趁之機,這個江山易主就是分分鍾的事,你可千萬不可掉以輕心。”
此話一出,二皇子頓時有些震驚:“母妃,按您這意思,戰事怎麽發展,咱們就,不管了?”
“不是不管,而是管不了,是有輕重緩急,如今你也有你的責任要做,天底下的良将那麽多,總有能讓大乾翻身的人存在,誰都能去邊關,但你不能去,天下之主的位置隻有一個,若讓旁人坐了,你還有後悔藥嗎?”
“可是……”
“好了,别可是了,不是母妃不支持你,任何的選擇都沒有回頭路,咱們經營了這麽多年,如果在最後關頭功虧一篑,如何對得起從前的努力和付出?越是到這種時候,咱們越不能行差踏錯,否則,等待咱們的就是萬丈深淵啊!”
她說的是沒錯,奪嫡之争慘烈,作爲失敗者往往沒有好下場。
可二皇子也是男子,也有自己的豪言壯志與抱負,看到那麽多兵敗如山的戰報,他當然也會着急。
身爲皇子的榮譽,不允許他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國,自己的百姓被北齊鞑、子如此踐踏,他的骨氣也不允許他坐視不理。
可明顯,所有人都覺得他這個想法很可笑。
連藍貴妃都,覺得比起平步青雲的前程,兒子那點所謂的熱血根本不算什麽,何須在這時候放棄大好機會,去那個随時可能要命的地方去浪費時間?
“母妃……”二皇子想說服她,但到嘴的說辭還未出口,他就發現自己好像并不能跟藍貴妃溝通這種事,因爲她無法産生共鳴。
藍貴妃的眼裏隻有皇位,隻有爲了皇位而需要用到的手段,何曾有過類似信仰,執念或者追求的東西?
二皇子張了張口,不知爲何,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另一張清麗的臉來。
裴胧月是他在這世上見過的,内心最豐盈最富有的姑娘,如果此時她在這兒,一定能理解自己這種身爲男兒的勇氣與決心吧。
可惜她已經走了,到了别人的身邊,去與别人分享她腦子裏的浩瀚宇宙了,再沒一個人能與自己商談理想,再沒人能理解自己的一腔孤勇。
二皇子突然就感到無比的孤獨與疲勞,最終認命的歎了口氣。
“母妃,不管你信不信,兒臣始終是想大乾江山好好的。”
藍貴妃不解的看了他一眼,以爲他還放不開此事,又自顧說開:“你聽母妃的,親征邊關這種主意就不要瞎想了,母妃已經盡量在給你周旋,用不了多少時日,這太子之位一定會交到你手上的,你又何必如此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