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不是嗎?”
被逼到這個地步,姚丞相也豁出去了,言辭犀利的控訴:“你明知十二歲少年郎是國之根本,卻慫恿皇上讓他們上戰場送命,你明知百姓收成微薄,卻逼他們花錢買命,你明知物極必反,逼急了窮苦百姓可能引發戰亂,還這麽做!”
“你口口聲聲爲君分憂,說的卻都是毀壞大乾百年基業的馊主意!你坐着高高在上的國師之位,卻不爲百姓謀福祉,反而一味的壓榨他們,視人命爲草芥,身爲百姓的父母官,大乾的肱骨,你于心何忍,良心何在?”
“更甚者,你還蠱惑君上,霍亂超綱,将朝堂風氣往一條腐、敗的路上引,本丞相有十足的理由懷疑你居心不良,說,你是不是敵國安插在大乾朝堂的細作!”
“皇上!”聽到“細作”二字,藍國師面色一變,立刻跪下。
像受了天大委屈似的,他高聲道:“皇上您聽到了吧,丞相大人對下官可謂言之鑿鑿句句污蔑,臣對大乾的良苦用心天地可證,對皇上的忠心更是日月可鑒,他這般污蔑臣,還請皇上還臣一個清白!”
“皇上!”姚丞相眼中亦是超脫生死的決然,挺直了腰杆高聲道:“忠言逆耳啊!臣是不是冤枉了藍國師,時間自有論證,待小郡王回京領兵一查便知,在此之前,臣自願做這個訴狀人,請皇上予臣一些時間,世間公道自有定論!”
聽到他竟敢要求慕容瑾調查他,藍國師的面上已經出現一絲狠意,咬牙切齒道:“丞相大人這是鐵了心與本國師過不去了?”
姚丞相不卑不亢:“不敢,身正不怕影子歪,國師大人若當真無愧于心,想必是經得起任何人的推敲的,小郡王一向秉公處事,隻要他親口證明您對大乾絕無二心,到時候本相自會到國師府上負荊請罪。”
“但是,若是國師大人被查出什麽解釋不了的東西,也請國師大人休要在皇上面前在巧言令色,群衆的眼睛可都雪亮着,你躲得過今日的狡辯,躲得過恢恢法網嗎?”
藍國師冷冷回頭瞪了姚丞相一眼,若真讓慕容瑾那個冷面閻羅來徹查他,難保他曾經做過的那些事出什麽纰漏。
爲今之計,當然是要頑強的否決這個提意,以免日後牽扯出不必要的事端來。
這個姚丞相還真是難纏,知道用激将法逼着他現出原形,一旦他答應讓慕容瑾調查,勢必牽扯其他,可他不答應,又顯得自己心中有愧,好似不敢應對似的。
不過他以爲這樣就能難道自己,那就大錯特錯,他忘了自己身上還有一件無往不利的武器——隻要皇上的心向着他,任憑姚丞相跳腳指責,他又能如何?
倒是這個老匹夫,屢次給自己難堪,他的女兒更是阻攔了自己的女兒的前程,現在他還開始懷疑自己,看來此人,是不宜再留了。
千絲萬緒也不過一瞬,藍國師咬了咬牙,以頭點地萬分誠懇道:“皇上明鑒,姚丞相爲了中宮娘娘的利益,屢次與臣爲難,今日竟還如此污蔑于臣,俗話說士可殺不可辱,臣今日便是撞死在這太極殿中,也絕不接受這滔天冤枉!”
藍國師竟然想自殺?
皇上一下就慌了神,他若不在了,自己頭疾發作的時候怎麽辦?誰來給他送藥緩解頭痛,誰來爲他制作不老仙丹,讓他永葆年輕?
皇上趕緊道:“萬萬不可,朕相信愛卿不是那等虎狼之心的人,這麽多年你對朕的忠心,朕都看在眼裏,姚丞相一定是弄錯了,朕會替你教訓他的,稍安勿躁行不行,别死不死的,朕可離不得國師。”
“皇上!”這種時候說這話,不是拆自己的台,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麽?
姚丞相不贊同道:“皇上是千古明君,萬不可在人到晚年還受奸臣教唆,緻使馬前失蹄晚節不保,今日藍國師所言皆是謬論,請皇上三思而後行!”
“夠了!”皇上本就惱了姚丞相,這會兒聽他老學究似的訓自己,好像自己沒有判别意識,非得聽他的指揮行事似的,對他愈發生氣。
姚丞相還欲再勸,但見皇上突然面色一白,又開始捂着腦袋,趕緊後退了一步,閉口不再刺激他。
皇上隻覺自己的腦袋又痛了,他用力錘了一把跟針紮似的後腦勺,暴躁道:“國師大人是不可能心懷異心的,丞相大人多慮了,念你三朝元老,這麽多年爲大乾也算兢兢業業,姑且免了你的死罪,自己告老還鄉去吧!”
什麽?這是要爲保住藍國師而要貶谪姚丞相下台啊!
遣走了姚丞相,誰敢再說這些真話,這天下豈不成了藍國師的一言堂?
立刻有明事理的大臣站出來求情:“皇上息怒,丞相大人也是憂心大乾朝政,心系天下百姓才有些激動到言辭不當的,還請皇上饒恕他的無心。”
“是啊皇上,姚丞相這麽多年來爲朝廷鞠躬盡瘁,從未行差踏錯過半步,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就饒恕他這一回吧。”
“臣附議,懇請皇上三思,饒恕姚丞相。”
看來,替這個老匹夫求情的人還不少呢?
皇上聽着這些求情,隻覺得吵吵嚷嚷,腦殼更疼了,藍國師觑了他一眼,知道他等待的時機已經成熟,微微勾了勾唇。
他淡淡開口嘲諷:“如果這還叫無心,那本官到王大人府上殺人放火,隻用一句無心來搪塞,是不是也可相安無事啊?”
被提到的王大人一陣驚懼,他竟忘了藍國師一向是個睚眦必報的性子,如今他又隻手遮天,萬一今日惹惱了他,引來他的報複豈不得不償失?
他立刻縮了縮腦袋,不敢再多言。
言禦史卻忍不住道:“國師大人此言差矣,丞相大人的立場是憂心天下百姓,怎能與殺人放火混爲一談,這不是強詞奪理麽?”
“哦?本官還真沒看出來,言大人是個如此深明大義之人呢,他說的那些話又不是針對你,你當然可以站着說話不腰疼了,若明日被安個造反名号的人是你,本官看你是不是還能這般嘴硬!”
“你!”平白無故被人說造反,這對一個清官來說無疑是巨大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