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可惡了,他竟然無時無刻不在想着和裴胧月……呸呸呸,他還是君子嗎?腦子裏怎能整日裝着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這一搖頭,剛好被裴胧月看到,她還以爲他是病糊塗了,很自然的将手探到他額上摸了摸,再探向自己的,對比了一番,疑惑道:“可是發熱了?臉怎麽紅成這樣?”
柔胰一近,就是她溫軟帶着馨香的觸感,慕容瑾渾身一僵,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完蛋,自己泡了一晚上的冷水澡又要失效了。
他可不保證大白天的自己不會失态,于是趕緊側過頭故作冷峻的往外走,邊走邊道:“我,我還是去看看他們練兵的情況好了。”
裴胧月更狐疑了,他怎麽跟故意躲着自己一樣?
不過今日确實要幹正事了,昨兒的放縱已經是大危機之下難得的偷閑,他們來此可不是爲了玩的,作爲慕容瑾的底氣和親兵,裴胧月也要去看看。
在他走後,裴胧月也稍作收拾,換上一身利落的衣裳,帶着明月往校場走去。
明月對這兒似乎很熟悉,穿街走巷都熟練得很的,帶她拐了幾個彎之後,就來到校場,一個讓人意外,又覺得本該如此的地方。
隻見村頭一個不起眼的大坪,早已被踩踏平整的黃土上站滿了穿着粗布短衫的将士們,他們不似正規軍那般,有結實的铠甲,鋒利的武器,全套的裝備,但他們的隊伍卻整整齊齊,神态統一,精神爍爍。
如今已是太陽升起之時,看他們額上的汗水就知他們早就在這兒操練了不短的時間了,但卻沒有一個人喊苦喊累,大家都全神貫注的遵循周大哥指揮,出拳有力,棍棒從容。
注意到每個人的腿上都綁着鼓囊囊的沙袋,裴胧月疑惑的問明月:“這是?”
明月道:“這個啊,是他們從龍家軍那裏延續下來的加強訓練方式,在腿上綁沙袋,可以讓自己的身形更穩,也更具力量。”
“當年龍家軍駐紮西北,主要面對的都是身強馬壯的匈奴人,由于咱們大乾人身形瘦小,體格上與匈奴人相差甚遠,對上明顯不占優勢,于是老将軍便想出這個辦法,鍛煉大家,讓大家負重的同時又訓練力氣,這樣解下沙袋之後作戰就更覺輕便了。”
原來如此,看那兩綁在腿上的沙包,少說一個也有十來斤,拖着這麽個東西訓練,也是難爲他們了。
裴胧月打心眼裏佩服這些将士們的毅力,更佩服那位龍老将軍的智慧。
人的身體都有一個肌肉記憶,如果長時間的綁着沙袋訓練,肌肉就會更加紮實,孔武有力,底盤的穩紮穩打在戰場上尤爲重要,對上蠻橫的匈奴人而不怯場,起碼是大乾将士的底氣。
而大乾将士們的優勢,是體格雖然不如匈奴人,但勝在身形靈活,本就靈活的身形在長年累月的沙包重量下,如果依舊能自如作戰,那解了沙包之後無事一生輕的上戰場,可想而知提升了多少戰力。
這位龍老将軍可謂是高瞻遠矚,胸有溝壑了。
再看向這烏泱泱裏,有整齊一緻的隊伍,除了各人的短衫各有不同之外,臉上皆是一樣的堅毅和堅持,裴胧月總算農明白,爲何慕容瑾組織了這麽多人,朝廷卻一點風聲都沒有了。
這些人既是戰士,也是普通百姓,早就隐沒在泱泱黎民之中。
尋常時候他們穿着短衫幹着農活,就是一個百姓,自給自足的同時,還能給隊伍儲到糧草,平日裏操練的時間也是選在是太陽升起之前,這樣就算人家有所懷疑,隻要無人舉報,他們的行動目的有誰知道?
而龍家軍最基礎的品質就是忠誠,義氣,他們是不可能做對自己兄弟不利的事的。
農活操練兩不誤,軍隊農業一手抓,連裴胧月都不得不佩服慕容瑾的謀略,這樣大隐隐于市的隊伍,不需要時散落人群,需要時一呼百應,可不就是很重要的後備力量麽。
這些人雖然活在底層,卻從未忘記自己過自己的使命,即使是在幹農活時也忘不了鐵血般的靈魂,這就是慕容瑾想讓所有軍隊都能傳承的,龍家軍的精神。
如此一來,這個隊伍裏爲何有人能帶女眷也就說得清了,有戰,這些人就是将士,無戰,這些人就是蒼生,他們有自己的夫人,孩子,父母,他們同樣是有血有肉的人,是一個家的頂梁柱。
裴胧月看着整齊規整的隊伍,内心不自覺就漾起一股豪邁來。
好男兒志在四方,但真正牽着他們歸宿的那根線依舊是自己的家人,無論他們在外有多大的建樹,到家都是父母的兒子,是女人們的夫君,一個男人的氣魄不隻是能幹大事,還有能讓家人放心依賴的品質。
能與這些人并肩作戰,她與有榮焉。
明月便是從這兒訓練出去挑選的暗衛後備,對此地的情況還算了解,即使裴胧月沒有多問,她也解釋開來。
“王爺手裏這樣的隊伍有幾十個,分别分布在不同的村莊,除了探樓組織裏用到的那些拔尖領袖,很多人還散落在天下的各個角落。”
“這些将士們,平日裏除了種莊稼,操練,鍛造兵器之外,他們還有一項重要任務,那就是收集情報。”
“您别小瞧了他們的不起眼,正是因爲他們不起眼,他們可以深入到這天底下的任何地方,隻要是大乾境内,有任何的風吹草動,王爺絕對是第一個知道的人。”
如此規模,實屬難得,看來慕容瑾手底下,這些人的力量已經形成了一個不小的勢力,也難怪他敢大膽參與到政事之中,動起把他們都編入正規軍的想法。
這是一種财富,也是一種壓力,在沒有被朝廷承認之前,他們就是一條條壓在慕容瑾頭上的人命,他在做這些的時候,想必頂着很大的壓力。
裴胧月的目光,不自覺的追尋着校場上那個挺拔的身影,嘴角挂着一絲淡淡的自豪,那是一種與有榮焉的驕傲。
她的小郡王是個頂天男兒,有着天下男兒最優質的擔當,而她,沒有看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