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胧月一下就松懈下來:“倒是我太着急了,總想着未雨綢缪才是好的,未曾想在阿瑾這兒,跟本無需籌謀啊。”
慕容瑾笑笑:“放心,甭管外頭怎麽鬧騰,咱們過咱們的小日子,你隻管安心做你的裴家大小姐,其他的,我來擋着。”
“如此一來倒是我賺大發了,任憑天下如何,在你的羽翼下我完全高枕無憂,還撿了了個天下最尊貴的男人,簡直不要太幸運。”
“誰說不是呢。”
兩人看向對方,都從對方笑意盈盈的眼中看到一小簇藍色的火焰,裴胧月隻覺呼吸越來愈快,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就見慕容瑾棱角分明的臉朝她慢慢靠了過來。
“胧月……”
慕容瑾的聲音裏帶着溫柔譴惓,還有一絲不可察的欲念。
裴胧月“嗯”的應了聲,知曉他将做什麽,雖不是第一次,雙頰卻還是不覺染上飛霞,心中的小鹿亂撞,早已不能自己。
氣氛正好,晚霞忽照,馬車内光影斑駁,兩顆腦袋慢慢靠近,呼吸交織,正準備親上,卻突然響起長風不合時宜的聲音:“主子,到京城了,需要即刻入宮嗎?”
他并未料到裏頭的兩人在做什麽,冒失的就揭開了簾子,看到裏頭的畫面之後,立刻窘得話都說不全了:“對,對不住,屬下不是故意的,你們繼續,你們繼續啊,繼續……”
說罷趕緊放下簾子。
雖然簾子隔絕了慕容瑾不悅的眼神,卻隔絕不了他給自己的威壓,擦了擦額上的冷汗,長風隻覺虛得不行,恨不得時光倒流,自己别這麽蠢笨。
趕車的侍衛将他面色酡紅,差點給自己一巴掌,不解的問:“長風統領,你幹嘛臉紅成這樣?”
長風更囧了,狠狠瞪他一眼,沒好氣道:“你管我,趕好你的車,啰嗦什麽,再啰嗦小心我軍法伺候!”
侍衛一臉冤枉,自是不敢再說了。
這樣的動靜,車内耳力極好的兩人自是聽到了的,裴胧月捂住嘴巴笑得渾身顫抖:“你這屬下不大行啊,竟敢私窺主子的密事,膽兒挺肥。”
慕容瑾面無表情道:“嗯,也該找個女子好好教他情事了,免得整日冒冒失失不知道主子的私密,我看你院子裏那綠翹就不錯。”
“你竟敢打我院子裏的人的主意!不許!”
“不許什麽,反正都是要做一家人的,親上加親更好,長風也不小了,本王就覺得他和綠翹挺般配的,若能見證他成家立業,也是好事一樁。”
“可是,唔……”
剩下的反抗,早已在方才未完成的事裏被吞沒。
雖然很不想入宮,但慕容瑾不得不給皇帝些面子,回到京城送裴胧月回威遠侯府之後,他就直奔皇宮複命了。
來回的六天六夜,加上尋人的時間,慕容瑾已經在大乾悄無生息的失蹤了十幾天,對此,皇上自是萬分的不高興。
入宮之後,慕容瑾才老老實實的給皇上行禮問完安,還不等他起身,皇上就忍不住問責起來。
“慕容瑾,你可知錯?”
慕容瑾依舊跪着,卻是挺直了身軀昂首:“臣不知何處有錯,還請皇上示下。”
皇上瞪了他一眼:“朕聽說,裴胧月别擄之後你就失了魂,連說也不說一聲的就追着她往西北去了?”
慕容瑾并不認爲這是需要隐瞞的東西,幹脆的應了聲:“是。”
誰知這個“是”字突然惹惱了皇上,他猛地将手中的茶盞扔到地上,怒道:“一去這麽多天,你還回來做什麽!何不幹脆與她在那邊成婚生子得了?”
“皇上說笑了,瑾是大乾人,是皇上的子民,在外頭結婚生子算怎麽回事,便是要成婚,也得過了皇上您的眼,才算數不是。”
“慕容瑾,和人允許你跟朕說話這麽嬉皮笑臉的!”
“是。”
見他老實了些,皇上才放緩聲音:“你放下朝政不顧朕的阻撓執意去找他就是不對,你明知朝中如今内憂外患,烽火教之人無處不在,朕随時都有可能遭遇危險,你不在宮裏保護朕就算了,爲一個女子這般不務正業,你眼裏還有沒忠君!”
“皇上身邊,沒有慕容瑾,還有别人保護,可她沒有我,就差點回不來了。”
慕容瑾冷靜的說:“臣離開之前已經在錦衣衛做了十足的安排,皇上不可能會無端遭遇危險,您這話隻是假設而已,再說,您不說讓二皇子接手禁衛軍了嗎?有他在,皇上的性命無虞。”
皇上一噎:“你明知朕的意思,關于裴胧月,你認真的?”
慕容瑾毫不猶豫道:“是,臣心悅裴胧月,想娶她爲妻,還希望皇上成全。”
皇上卻突然生變臉:“不,朕不同意,那裴胧月有什麽好的,朕承認她是比大乾的其他女子有趣一些,可這不足以讓你爲他神魂颠倒到這樣!一個女子而已,卻讓你連一直以來的原則都丢了,你知不知道什麽叫大丈夫應有的作爲!”
這話似乎觸及到慕容瑾某些禁忌,他突然便冷笑着問了句:“敢問陛下,什麽叫大丈夫應有的作爲,斷情絕愛,忘恩負義嗎?”
“你!”
“臣不覺得這是在耽誤臣的事,相反,世間終于出現一個臣想一輩子保護的人,臣爲此感到十分高興,如果爲了所謂的大丈夫作爲,卻連心愛之人的命都保不住,那才是真正的可悲吧。”
沉默,一陣可怕的冷寂。
萦繞兩人之間的,似乎是一種凝結起來的冰冷。
就在慕容瑾以爲皇上必然生氣了的時候,他卻慢慢冷寂下來,怒火仿佛一下就消散了,盯着慕容瑾看了一會兒,頹然的說:“說到底,你還在怪朕。”
慕容瑾想說沒有,可張了張嘴卻不想違背自己的心,于是沒有答話。
皇上卻自顧解釋開:“朕說過,你母親之死并非全然因爲朕的過失,是她自己太過剛烈想不開,才走了一條死路,這麽多年,朕用自己的言行爲當時的沖動贖罪,将你放在最尊貴的位置上,讓她在地底也能瞑目,還不夠嗎?究竟要怎樣,你們母子才能原諒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