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這不是棒打鴛鴦嗎?”
木槿姑姑小聲嘀咕了句,這是做女官以來說的最暨越的一句話,如果因爲這些莫須有的東西就拆散兩位小輩,也太惋惜了。
長公主卻并不生氣,隻是白了她一眼,說:“一看你就不是當母親的人,你要真當了母親,豈能不事事爲兒子着想?裴胧月這姑娘是不錯,那是從前本宮隻當她是一個小輩而已,瑾兒願意與她親近,她又醫術高超,若她能醫治好瑾兒的病,本宮便對她和善些又何妨?”
“可現在不一樣了,她将心思都打到長公主府了,本宮若還當她是個大夫,那就太缺心眼了,瑾兒如此優秀,與他相伴一生的女人又豈能差了去?”
“也怪本宮,早早沒發現他們兩的苗頭,本宮一心想着拉攏裴胧月用心給瑾兒治病,卻是忘了他兩年輕氣盛,最是沖動之時,如今鬧出這麽大個笑話,是本宮的失策,本宮是真沒想到,裴胧月竟然敢有這種心思,她怎麽敢!”
在長公主眼裏,就裴家那門第,京城一抓一大把,裴胧月又是機靈的,一向比較有自知之明,即使之前她對她好,她也從不敢恃寵而驕産生妄念,她還當她是最知分寸的,哪成想,竟然在這兒等着。
敢觊觎她最重要的寶貝,華安長公主怎麽能接受!
她用力捏了捏手心,心底掠過濃濃的懊惱,早知裴胧月最後會想到攀附她的瑾兒,她一定在最開始之時連公主府的門都不讓她進!
長公主的憤怒讓木槿姑姑心裏發毛,卻還是壯着膽子道:“我看小郡王也不是在意裴姑娘身份的人,裴姑娘人長得漂亮,自己又有一身本事傍身,雖然出身低了些,但這也不是她能選擇的事,以她現在這番氣度,入咱們的門也不算咱們吃虧。”
“你倒是挺擡舉她。”
“下官不敢,下官隻是覺得裴姑娘摸爬滾打到現在,靠自己的力量成爲炙手可熱的新人,在皇上面前得到看重,又有皇後娘娘保駕護航,非常不易罷了。”
木槿姑姑說起裴胧月的好,本意是想讓華安長公主再考慮考慮這件事,哪知這時候長公主心理正生氣着,聽了這話反而更加反感。
“你是說,本宮不通情理,裴胧月是合适瑾兒的郡王妃人選了?”
木槿姑姑見她面色不對,趕緊道:“下官沒有那個意思。”
朝夕相伴多年,長公主又豈會看不出木槿姑姑這話的真假,她嗤了聲,道:“本宮沒想到裴胧月還有這麽大本事,連一向最公正理智的你都被她迷惑。”
“瑾兒不在意,那是他年輕氣盛,根本沒考慮這些,等過些年,在外頭如果遇到挫折了,他就知道找一個得力嶽家對他的前程有多重要,他現在可以不在意,本宮卻不能不爲他的未來考慮,去賭這萬分之一的可能。”
“如今本宮不看好裴胧月,可不全是爲了本宮自己,裴胧月是好,可她的心思是否太急了些,這才剛和二皇子解除婚約呢,就跟瑾兒搞在一起,她就不怕旁人說她别有用心麽?”
木槿姑姑睜大了眼睛:“不會吧,殿下您居然懷疑裴姑娘是那種想攀高枝的人?”
“你能保證她不是嗎?這世上可是什麽人都有,當初她死皮賴臉的追着二皇子,這事才過去幾年呢,如今就這麽高調的要和二皇子解除婚約,難道不是因爲她以爲抱上了瑾兒這根大腿,後半輩子有指望了就有恃無恐?”
話雖如此,可木槿姑姑真的很想說“長公主殿下您真的想太多了,裴胧月就不是那樣的人,她要真想抱大腿幹嘛要舍近求遠去扔掉二皇子,來抱王爺”,但她不能這麽說,這一說,華安長公主肯定不高興。
倒不是慕容瑾比不過二皇子,而是從裴胧月義無反顧退婚一事就可看出,她看重的并不是權勢,而是一個人待她的真心。
木槿姑姑不敢再惹長公主不高興,隻能緩聲道:“不能吧,我看裴姑娘挺有分寸的呢,而且也不是那種特别喜好權勢的人。”
“防人之心不可無,再說她一個退過婚的姑娘,怎麽配得上瑾兒這樣的天之驕子。”
退過親怎麽了,退過親也是二皇子自己不對,裴胧月是冤枉的啊。
這番受害者言論,實在讓人無言以對。
華安長公主見木槿姑姑總替裴胧月說好話,不禁懷疑的看了她一眼。
“話說回來,你好像很看好裴胧月,該不會是裴胧月特意請你過來當說客吧?本宮可告訴你,事關瑾兒的終身幸福,本宮是不會輕易讓步的,這事,除非裴胧月能逆天改命,否則本宮絕不同意。”
木槿姑姑倒是有心再勸,但長公主一心陷在裴胧月目的不純的假想裏,便是說了也無用。
這個裴姑娘,什麽都沒做卻要被長公主這般誤會,也太冤枉了些。
這大概就是那句“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吧,長公主一向是個冷靜睿智的人,可遇上自己兒子的事也犯了糊塗,當娘的爲了維護兒子,怕兒子吃虧從而帶着有色眼鏡看待出現在他身邊的人,因爲偏見反而失去客觀看待事情的公正。
算了,日久見人心,裴姑娘是個什麽樣的人,時間會證明一切,如果她和王爺能經曆一些磨難再在一起,懂得互相珍惜也是好事,如果不能,就隻能說明這兩人沒緣分了。
就是可惜,如果最終裴姑娘還是嫁到長公主府的話,她和長公主殿下明明可以成爲天底下最好的婆媳,卻因爲這些偏見,變成這般狹隘尴尬的局面。
木槿姑姑在心裏兀自亂想,默默歎了口氣。
而她沒看到,故意表現得像個目光短淺婦人之見的長公主,在她愣神的瞬間亦是歎了口氣。
聰慧如她,這幾日看着慕容瑾對裴胧月的上心怎會不知兒子的心意,她也想成全他們,一家子和和美美的生活在一起,隻是慕容瑾的身份不允許她這麽做。
慕容瑾天生就是帶着使命來的,雖然養在自己膝下多年,但他總有一天要獨立飛翔,小小的公主府困不住他,她又豈能讓一個女人折斷了她二十年心血培養的雄鷹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