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是身子不舒服嗎?還是府上有客人不方便我前去觐見?”
裴胧月着急的問,長公主派來的女官卻隻是說:“都不是,長公主殿下好得很,隻是前幾日在祭祀場受了驚吓,現在還沒緩過神來,不宜見客而已。”
長公主身邊的女官名叫木槿,是一個得體溫和的中年女子,公主的殿中有留下女官的職權,木槿姑姑從當上女官開始就一直在華安長公主身邊伺候,最懂她的心思。
裴胧月将信将疑:“這樣啊,要不我去幫長公主看看?受了驚吓我這兒也有一些偏方,說不得對長公主殿下有用。”
“不必。”
“可是我還有些東西要當面送給長公主,還有上回長公主殿下交代下的東西,我還沒給她回話,我……”
“裴姑娘,你一向最懂分寸的,不是嗎?”
裴胧月愣了愣,見從前對自己非常寬容的木槿姑姑直接攔在自己前頭,不想讓她進長公主的寝宮的模樣,莫名皺了皺眉。
什麽叫她一向最懂分寸,木槿姑姑是在暗示什麽,不讓她進去,是嗎?
她直覺這當中一定發生了令長公主對自己突然改觀的事,之前長公主對待自己,可不是這樣的态度。
但如今自己也不好舔着臉上前,她隻能将自己準備的禮物拿出來,道:“既然這樣,那就勞煩姑姑将這些東西拿進去送給公主殿下吧,她身子偏寒,一到冬日就手腳冰涼,我特意爲她尋了些溫補的食材,想必公主殿下用得上。”
“另外,這些是胧月在外頭買的一些新奇小玩意兒,公主殿下應該喜歡,還有這個,食盒裏是一些開胃的小點心,我親自做的,加了些食療在裏頭,給殿下嘗嘗。”
“姑娘有心了。”
木槿姑姑接過裴胧月準備的東西,一看外包細緻的裝裱,就知道這東西是用了心的,隻可惜……
意味不明的輕歎了聲,木槿姑姑沒再說什麽,到底收了東西到裏頭禀告。
這副态度,讓裴胧月愈發覺得莫名其妙,她總感覺自己今日打擾了什麽人的安甯,令對方感到戒備,這種無端的不安,讓她心裏毛毛的,有一種堵得慌的難受。
果然,很快她的猜想便得到了驗證,木槿姑姑沒過一會兒就出來了,來的時候,還帶着她準備的一應東西。
木槿姑姑惋惜道:“公主殿下謝過姑娘的心意,隻是這些東西府裏都有,實在不必勞動姑娘親自動手,姑娘此番辛苦,莫要浪費了,還是将東西帶回去自己享用吧。”
裴胧月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華安長公主怕是惱了自己了。
可是,爲什麽呀?
裴胧月自覺自己最近并沒有得罪長公主的地方,她怎麽也想不明白,長公主爲何就對自己判若兩人了,此番距離上回她來長公主府的時間,也不過半個月過去而已,難道半個月之内,長公主就從對自己的喜愛變成厭惡了嗎?
思來想去,這事除了有關慕容瑾,她實在想不出華安長公主對自己态度突然轉變的理由。
難不成,她對自己這個“兒媳”人選不大滿意?
裴胧月的心裏更七上八下了,這可是關乎自己後半輩子的大事,着急之下,她隻能抓着木槿姑姑的手小聲的問:“姑姑,究竟出了何事?胧月有什麽做得不好的地方嗎?還請姑姑指教。”
木槿姑姑知道長公主以往對裴胧月的看重,她也挺喜歡裴胧月的,見她這般無措也于心不忍。
想了想,她還是斟酌了一下語氣,小聲提點:“裴姑娘不必介懷,長公主殿下隻是一時不能接受姑娘與郡王的事才會如此,想來過段時間看開就沒事了,您給公主殿下一些時間,她會接受您的。”
果然!
從前裴胧月便聽别人說,當婆婆的人,對待即将成爲兒媳婦的人和可能做兒媳的人選态度是不一樣的,哪怕她對一個女子再滿意,從兒子表明态度的那一刻,婆婆也會認爲是那個女人搶走了兒子,隻會橫看豎看的挑剔兒媳婦配不上自己親手養大的好兒子。
沒想到這種小心眼的事,在皇家公主面前也同樣有作用,自己竟然被長公主殿下嫌棄了!
難道她一個新時代女性,也要面臨這種被挑剔的命運?
裴胧月頓覺既好笑又可悲,好笑的事自己竟然會被這種可悲的謬論打敗,可悲的是長公主的态度,确實能夠決定日後她在這府裏過得是好是壞。
沒想到自己都解除完婚約了,面臨的最大危機竟然是她一直覺得不可能的婆媳關系!
說起來還有些不可思議,她之前一直以爲長公主一直對她青睐有加,他們若真做了一家人,一定會和諧相處,沒想到還是逃不過婆婆挑剔兒媳的命運。
在這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慕容瑾的婚事甚至連他自己說了都不算,需得華安長公主認可才算真正的入門,否則他們的婚事就不能成立,不僅不能成立,裴胧月連納入慕家族譜的資格都沒有。
這還真是……有些難以難說的荒唐。
木槿姑姑說完就行禮走了,留下呆若木雞的裴胧月。
半晌之後,萬分糟心的裴胧月自嘲的笑了笑,第一次遇上這種事,她實在不明白自己應該怎麽做,才能扭轉長公主心裏,自己不會“搶走”慕容瑾的印象。
本來決定順着慕容瑾的意,在長公主府好好修養兩天,順便也督促慕容瑾休息的她,因爲華安長公主突然冷淡的态度,決定還是先回裴家再說。
想要獲得他人的尊重,必須自己先自重,裴胧月可不想自己和慕容瑾八字還沒一瞥,就給人留下自甘放低姿态,攀附上門的感覺。
與雲起匆匆告了個别,借口自己久不歸家,母親一定擔心的事,裴胧月帶着明月啓程回到威遠侯府。
華安長公主其實一直在關注她的動靜,聽說她又托人将禮物送了過來,自己則搬離公主府後,微微歎了口氣。
木槿姑姑有心開解:“殿下,您既然喜歡她,又何必這樣刁難她呢,如此迎她進門,讓她早早在您身邊伺候着皆大歡喜的不好嗎?您這般做法,若是王爺回來聽說這事,指不定誤會您讓裴姑娘受委屈了。”
“瑾兒那孩子一向孝順,就算對本宮有意見,也不會說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