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點點頭,整個人已經恢複了些許清明,面色也重新散發出活力,裴胧月瞧着,微微松了口氣。
隻要他能緩過來就好,真怕他爲這點事就一蹶不振,那就太郁悶了。
“好了,趕緊振作起來,王爺不顧外界的眼光也要将你帶來看護,就是怕你會做傻事,你可不要辜負了他的心意,再說我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你救回來,可不是爲了看你在這兒兀自頹廢的。”
三皇子報赫一笑:“我知道了,雖然那會兒我身受重傷,但你對我的醫治我都感覺得到,謝謝你一直沒有放棄我,我不會再辜負你們了,就算爲了容瑾,爲了你辛苦救治我,日後我也得惜命的好好活着。”
“這樣想就對了,生活給我以困難,我更要報之以歌,不就是攤上個沒責任的父親麽,我不也是這樣被壓榨着長大的,若整天爲這種事憋悶,隻怕早就郁悶千百回了,你看看我現在,隻做自己該做的,不把他的态度放在心裏,這不就好過多了麽?”
三皇子想到裴天城對裴胧月的諸多苛刻,心頭油然一種同病相憐,自嘲道:“跟你一比,本皇子突然覺得平衡多了。”
裴胧月攤攤手:“你高興就好,人生這麽短,不應該浪費在不值得的人身上,那些讓你不高興的人,直接無視就是了,你不在意他們,他們就沒法拿捏你,人與人之間,波瀾不驚才是最高級的冷靜。”
“說的是。”
經她開解,三皇子已經徹底看開,看着裴胧月笑意波光潋滟的眉眼,目光微沉的輕歎:“可惜了,你這麽個善解人意的女子,偏偏眼神不好看上容瑾那個不解風情的,你要看上的是本皇子該多好,我一定好好珍惜你。”
“拉倒吧,你在我心裏,說句暨越身份的話,我們隻能當兄妹。”
裴胧月無意識的說出這句話,說完還豪氣的在三皇子肩上拍了拍,在她沒有看到的地方,三皇子的眼中卻快速閃過一絲暗芒。
兄妹,他可一點兒也不想做她的兄長,可他現在有什麽呢?無權無勢就算了,連三皇子這個頭銜還是虛的,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被皇上舍棄了,不說慕容瑾比自己優秀得多,就以他如今的狀況來說,隻怕那句話出口之後,他和裴胧月連朋友都沒得做。
雖然裴胧月不是那種捧高踩低的人,但他也不忍她因爲自己的一時沖動而傳出什麽非議。
也罷,慕容瑾才是最适合她的那一個,他們磁場相吸,非常登對,如果他最在意的兩個人都能獲得幸福,也挺好。
三皇子隻能将這一份酸澀掩藏于心,不再多說。
不錯,他對裴胧月也早有想法,至于是什麽時候開始的,他自己也不知道,也許是第一次看到她時的驚豔,也許是對她侃侃而談從容大方的欣賞,也許是她在坑自己時,那狡黠可愛的模樣,讓他心動。
他心甘情願爲那些中了千杯醉的大臣們買單,并不是因爲他心懷什麽天下大義,而是裴胧月想要銀子,而他甘願裝傻充愣爲她傾盡所有,他主動攬下替裴胧月要狩獵大會邀請帖的事,也不過是想多些與她相處的機會而已。
也許一個人長期生活在那種狀态之下,就越渴望得到救贖,越渴望的到與自己不同的另一面,裴胧月的堅韌和樂觀,是他黑暗的人生中少見的光芒,雖然兩人焦急不多,但這個女子的溫柔,格局,自信,都已經深深在他心裏紮根,
可惜裴胧月一點兒也沒明白他的小心思,一句“隻能當兄妹”更是将他還未說出口的暗戀,直接夭折在未成長階段,将他們兩人的距離定義在一個朋友的距離,再不能前進半分。
三皇子連最卑微的試探都偃旗息鼓了,慕容瑾待他恩義深重,裴胧月于他救命之恩,他怎可爲了自己的私心,破環這兩份難得的溫情?
因爲這份克制,他再未有其他越矩的舉動,裴胧月又關心了幾句他的傷情,就起身離開。
從三皇子的院子出來,裴胧月也悄悄松了口氣。
聰慧如裴胧月,怎會看不明白他眼中的情意,隻不過這種不合時宜的多情對兩人都不是好事罷了,她對他從未有過那種心思,加上他又是慕容瑾的摯友,日後三人少不得還要接觸,爲了避免大家相處尴尬,那些不便出口的話幹脆不說吧。
三皇子是個好人,他知恩圖報,待人寬厚真誠,如今一句“兄妹”讓這份尴尬的試探及時停止,也是裴胧月最真實的希望,如果他能知難而退,不要再想那些有的沒的打破現在的平衡,他們今後依舊會是很好的朋友。
還有一點,她毫不猶豫的拒絕也是因爲顧及他和慕容瑾的感情,兩人不是親兄弟勝是親兄弟,如果因爲自己的拖沓而害得他和慕容瑾之間留下隔閡,将那些話扼殺在未盡之中無疑是最明智的選擇。
三個的遊戲總有一個要退出,隻盼着三皇子能恪守身份,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看兩位病人恢複得都不錯,她也算了卻了一番心事,腳步一拐,便準備去華安長公主那邊走一趟,拜會一下主人。
寄住在人家家裏這麽多天,雖然是慕容瑾的自作主張,但既然裴胧月醒了,她就不能當自己不知道,免得失了禮數。
因爲華安長公主對自己一向不錯,又因爲慕容瑾這番高調宣布他們在一起的事,從一個可敬的長輩變成了未來的準婆婆,裴胧月雖然沒有那麽矯情的扭捏,到底也有些拘謹。
華安長公主是她在這個世界,第一個不問緣由對她好的人,裴胧月一直心存感激,所以她對長公主的事格外上心,拜會的禮物是她親自挑選的,準備了不少,還到廚房用心做了些時興的小點心,一切都是親曆親爲,足見心意。
準備妥當,自覺沒什麽纰漏了,裴胧月才收拾了個清爽的妝容,朝華安長公主的寝宮走去。
以往裴胧月過來公主府,華安長公主都會熱情招待,兩人之前處得不錯,她以爲憑着當中的交情,自己能找到這樣一個好相處的婆婆是一件十分值得慶幸的事。
可沒想到,人都是會變的,她竟然在這份想當然裏差點就被打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