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旋即走過去,就見一群貴女在那邊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被她們圍在圈内的,則是兩位争執的主人公,嚣張跋扈的四公主姜馨蕊,以及一個面生的女子。
這女子瞧着年記不大,身上的穿着也不是很好,按說碰上姜馨蕊這樣驕縱的千金,早該讓步了才是,可她眉宇之間的傲氣,卻讓人不能忽視,好像在她面前,身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隻有對錯。
裴胧月隻掃了一眼,自有機靈的小二過來解釋:“姑娘,是這樣的,這位姑娘已經買了咱們的芙蓉膏,剛包好要走,可那位姑娘見着也喜歡,便想據爲己有,故而起了沖突。”
“她要芙蓉膏,再給她一盒便是,何必爲這争搶?”
“問題就出現在這。”小二苦着臉說:“今日開業,生意實在太好,多餘的芙蓉膏都已經被怡紅院的姐姐們訂走了,如今就剩這一盒,兩位姑娘都不肯讓步,讓他們下次來取也不肯,小的也不知該怎麽辦了。”
原來是這樣,裴胧月揮了揮手打發小二下去,親自處置這事。
她走過去,笑盈盈道:“小店的東西能得姑娘們的賞識,是件值得高興的事,話說和氣生财,兩位姑娘就不必争吵了,這盒芙蓉膏,自是應該賣給愛惜它的人。”
姜馨蕊一看到裴胧月在這兒,就瞪大了眼睛:“是你?這百草堂是你的?”
裴胧月微微一笑:“見過姑娘了,承蒙姑娘不棄,大駕光臨,今兒您可得多買一些。”
是裴胧月的,那就好辦了,反正她知道自己的身份,還迎合了她想隐瞞身份出行的事實,與自己客套,都這樣了,她總會站在自己這邊吧?
姜馨蕊傲慢的說:“大駕光臨就不必了,本姑娘就看上了她手裏的拿盒芙蓉膏,今日若是不能将東西留下,就隻好把人留下了。”
那姑娘見掌櫃都對這姑娘如此禮讓,不免着急:“買定離手,我已經付過錢了,這芙蓉膏就該是我的,任憑你身份高貴又怎樣,你們難道想仗着身份強買強賣不成?”
“大膽,我家姑娘看上的東西,還沒有人敢不給,你想爲這區區一盒芙蓉膏,就喪命嗎!”
姜馨蕊身邊的丫鬟,跟她一樣跋扈,怒着臉沉聲威脅。
也是,就憑藍貴妃在宮裏的權勢,那是橫着走連皇上都護着的人物,誰敢惹姜馨蕊不痛快?
那姑娘都快哭出來了,但依舊倔強咬着唇說:“凡事都有禮法規矩,先來後到,無論您身份再高貴,但我傲骨不可欺,你有錢有權又如何,這東西是我的,我不賣,你便不能強搶!”
“你還嘴硬!”姜馨蕊看向裴胧月,道:“裴胧月,你說怎麽辦?”
裴胧月似笑非笑的攤攤手:“她說的沒錯啊,買定離手,既然付過錢了,東西就是她的,要作何處置也由她說了算,售出的東西,就連我,也沒有資格指教别人作何用途。”
“你說什麽?”姜馨蕊顯然沒料到裴胧月會不幫她,不禁惱火:“你看看清楚,這就一個平頭百姓,你護着她做什麽?難道你想爲了她與本公主對着幹嗎?”
一句“本公主”出來,滿座嘩然,沒想到這個跋扈的大小姐竟然是公主殿下。
裴胧月卻覺得嘲諷:“王侯将相甯有種乎?公主殿下在這耍脾氣的時候不如想想,你的行爲代表的可是皇家臉面,和一個民女争搶東西,還擺公主的架子威脅别人,難道您就做得對了?”
“裴胧月!”
早知道這個人就是個混不吝,與自己不對付,她竟還想着她來幫她,簡直可笑。
姜馨蕊咬牙切齒道:“若本公主今日非要這盒芙蓉膏,又當如何?”
“不如何啊,隻是公主殿下這樣的‘貴賓’,我們百草堂招待不起,日後隻有謝絕殿下的進入了。”
能得一國公主青睐的東西,是多好的招牌,裴胧月說舍就舍了,當真一個大氣。
但同時,她的這番拒絕也惹惱了姜馨蕊,自己堂堂公主之尊,進個鋪子還被攔在門外,傳出其她的面子往哪擱?
“裴胧月,你敢這麽對待本公主,就不怕你這鋪子開不下去嗎?爲了區區一盒售出的芙蓉膏,你可知将要面對的後果!”
裴胧月對這番要求視而不見,而是轉向所有人說:“我們百草堂的東西,絕對真材實料童叟無欺,人生在世,做事也如做人一般,不能沒有氣節,我裴胧月開這個藥鋪坦坦蕩蕩,要是東西有問題隻管來找我,但是。”
裴胧月猛地看向姜馨蕊,言語铿锵有力:“世上之事,并非權勢可買,世上之人,也并非權勢可欺,四公主若繼續胡攪蠻纏,我倒要到宮裏問問皇上,何爲皇家家教了!”
“說得好!”人群中走出一個頭戴金冠的俊朗男子,看向裴胧月的目光滿是欣賞。
“二哥,你怎麽來了!”
姜馨蕊先是有些心虛,随後又覺得二皇子是來給她撐場子的,瞬間挺直了腰杆,驕橫道:“二哥,你要爲我主持公道啊,她們合起夥來欺負我!”
“閉嘴,還嫌今日丢的臉不夠多嗎?回宮之後再找你算賬!”二皇子惡狠狠的瞪了姜馨蕊一眼,小聲警告了一番,才端上謙謙君子的模樣道:“今日讓兩位受驚了,這位姑娘,你的東西你隻管拿走,小妹任性慣了,給你添了麻煩,在下在此跟你陪個不是。”
公主的哥哥,必是哪位皇子,他又如此謙和的賠了禮,柳青青見狀也不好再咄咄不休,回了個禮道:“民女不敢,是民女叨擾了,告辭。”
說完,她又朝裴胧月鄭重行了個禮:“姑娘仗義執言,民女感激于心,有機會一定報答,多謝。”
裴胧月善意的笑了笑,這個姑娘才終于昂首離開。
生于平常之家,卻又不凡氣度,這個姑娘也是難得得很,裴胧月低聲吩咐了小二幾句,讓小二再給她送一份别的養生膏去。
她看着也不像能用得起芙蓉膏的人,之所以拼命護衛這個,想是這東西對她很重要,可能是她存了許久的錢才夠買的,裴胧月如何忍心賺這種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