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要問問,這究竟怎麽回事!
藍氏聽說兒子回來了,早已翹首等在院子外頭,今時不同往日,她已沒了奴仆成群的勢威,隻有可憐兮兮的幾個丫鬟,自是沒臉再大張旗鼓的去門口迎人,擺藍夫人的譜。
“祈兒,我的兒,你可回來了!”
見到賴以信任的兒子,藍氏立刻紅了眼眶,才一句,就已經哽咽到再說不出話來。
“娘,我回來了!”
裴仲祈見到形容憔悴的母親,亦是心頭震動。算起來他才不過一年多沒有見過娘親而已,猶記得上次分别之事,藍氏是何等的意氣風華,春風得意,沒想到才短短一年不見,眼前的婦人卻已如此蒼老可憐,眼角眉梢皆是疲态。
到底是什麽,把她逼迫到如此地步?
“娘,您受苦了!”
給藍氏磕了頭後,裴仲祈便忍不住心疼起母親。
被兒子此番一問,藍氏原本的三分委屈也變成了七八分,再看兒子如今風姿挺拔,儀表堂堂的模樣,藍氏深感欣慰的同時,想到裴鳳舞的境遇更是心疼。
若非裴胧月從中作梗,她的日子是何等的圓滿?豈會像如今這般殘缺?
“娘不苦,倒是你姐姐,現在還被關在祠堂裏。你爹命她在祠堂抄寫一百遍的《金剛經》,還不許人探望,你知道的,她最怕寫字了,何況《金剛經》還那麽長,祠堂又陰冷又潮濕,娘都不知她現在如何了,這心裏實在牽挂得很。”
“父親不是一向對姐姐寵愛有加的麽?何故突然将她關去祠堂,這可是家裏最嚴厲的懲罰啊,父親怎可如此狠心!”
藍氏想到想到這半年裏裴天城對她們母女多番轉變的态度,也是悲從中來,恨恨道:“還不都是裴胧月那個小蹄子,若非是她,你父親也不可能随意對我們棄之不顧,都是她害的!”
“這究竟怎麽回事!”
藍氏氣不過,在身爲主心骨的兒子面前也就不瞞着了,将裴胧月轉變以來的種種“劣迹”,以及裴天城被她屢次“搶走”的事實一一陳述在裴仲祈面前。
說完,她憤恨道:“也不知道裴胧月那個小蹄子究竟撞了什麽運,竟然讓葉世子,小郡王還有皇後娘娘都站在她那邊,你爹的性子你也知道,她現在得了這麽多貴人的青眼,他就巴巴等着這小蹄子讓他平步青雲呢,怎會舍得去得罪她?”
“得罪不得她,就要讓我姐姐受苦嗎?”裴仲祈聽完藍氏“添油加醋”的叙說,心裏也存了一團火氣:“我姐姐可是他捧在手心裏身嬌肉貴着長大的,如今說關祠堂就關祠堂,說受罰就受罰,他可當真做得出來!”
“誰說不是呢。”
藍氏悲戚的說:“想想以往咱們的風光,再看看如今的日子,這段時間爲娘和你姐姐處處被裴胧月打壓,過的簡直跟做夢一樣,很多時候娘都懷疑裴胧月是不是妖精變的,不然何以突然這麽厲害?”
是啊,無師自通的醫術,突如其來的精明,還有老辣的處事手腕,這些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那個又蠢又懦弱的裴胧月身上!
可現實就是如此,即使她們再不承認,裴胧月依舊大不相同了,從前的她是她們任意欺淩的對象,如今的她是她們在這府裏最強勁的敵人!
從未有過的危機感籠罩在藍氏的心頭,讓她忍不住眉頭緊鎖。
裴仲祈愈發憤恨。
“爹也是糊塗了,女兒再厲害,能有多少用處?最後還不是要嫁給别人,有那閑工夫去讨好女兒,還不如趕緊想想法子,把兒子推上朝堂,給他做左膀右臂呢,這才是正事!”
這番“大言不慚”的言論,母子兩沒有覺得絲毫不妥,反而因爲裴仲祈的身份,重新燃起了鬥志。
裴仲祈可是裴天城唯一的兒子,是将來威遠侯府獨一無二的繼承人,隻要這個身份不做改變,裴胧月就算翻了天,也越不出他們母子的牽制。
這也是藍氏的底氣,裴胧月在裴天城面前再得用又如何?隻要柳氏沒能生下兒子,裴胧月在這府裏就是無根的浮萍,嫁人之後的好賴,可全都得仰望她的兒子爲她做後盾!
何況柳氏還得在侯府裏生活,日後裴胧月嫁了人,若想柳氏過得好一點,就全都得仰仗他們!
想到這些,裴仲祈微微得意,他覺得自己不能再任由裴胧月坐大下去了,不管是爲了回敬裴胧月對他母親和姐姐做的那些事,還是宣示自己将來的主、權,他都有必要好好給裴胧月一個下馬威,讓她知道知道,誰才是威遠侯府未來的主人!
得罪了他,她的下場可不好過!
裴仲祈恨恨的咬了口銀牙,安撫完藍氏,即刻道:“我去會會這個禍害人的小蹄子!膽敢在我們面前作威作福,她是好日子過得不耐煩了!”
藍氏趕緊搖頭:“不慌,你這才回府,對她的手段還不了解,她已經跟從前不一樣了,貿然與她對上,說不定咱們還得吃虧,還是好好想個萬全之策出來,一招就懲治得她不得翻身才好。”
可裴仲祈何等自負,又豈會聽娘親的勸告?
他如今正是年輕氣盛之時,告别了藍氏後,也不去給裴天城請安了,立刻就到裴胧月的院子裏,帶着幾個家丁,想把她的屋子給砸了。
現在是裴胧月掌家,家丁們怕得罪她,自是不大敢動手的,甚至還有人勸告裴仲祈收收火氣,等大姑娘回來之後,讓裴仲祈與她好好說。
哪知這番勸告,卻讓裴仲祈更生氣了,他們不動手,他就自己來,和與他沆瀣一氣的書童一起,竟是不管不顧的直接将裴胧月屋裏的東西砸了個稀巴爛。
砸完了之後,心裏那口郁氣總算舒緩了許多,裴仲祈留下話語,讓裴胧月若是不服,隻管去找他報複,這才嚣張的揚長而去。
伺候在院子裏的翠濃和翠翹見着,都快氣死了,可她們身爲下人人微言輕,面對裴仲祈的暴力毫無辦法,隻能等着裴胧月回來再報給她處置。
彼時,在酒樓裏與慕容瑾吃煩的裴胧月,根本不知有人趁着她不在家,居然做出這麽過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