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鳳舞怎麽也想不到自己會是最後擔責任的人,直到此時直面威嚴莊重的舞陽長公主,她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闖了多大的禍。
這位長公主可是出了名的不講情面,萬一她發起火來,讓她給葉楚晟當牛做馬,她這一輩子豈不完蛋?
裴鳳舞不由得心生害怕,流着淚祈求:“爹,爹,這真不關女兒的事啊,女兒是無辜的,您相信女兒!”
可惜已經沒人會再給她面子了。
事情進行到如今,真相如何早已不重要,不管這事是不是裴鳳舞做的,如今必須有個人來擔責任,其他人是不能了,唯有讓裴鳳舞将此事承下來,趕緊了結,才不至于讓侯府丢更大的臉。
裴天城也是一臉尴尬:“讓長公主殿下見笑了,微臣管教不嚴,給公主殿下和世子惹出這麽大、麻煩,是微臣的錯,裴鳳舞現在就在這兒,任憑長公主殿下處置,微臣絕無二話。”
“爹?您不能……”
裴鳳舞難以置信一向對自己寵愛有加的爹爹,竟然會這麽爽快的就将自己推出去頂罪,甚至連求情都省了,就怕長公主生氣。
裴天城自是回首呵斥一聲:“大膽,不要在這叫我爹,你這逆女,竟然敢陷害世子,長公主殿下今日便是即刻将你送往京兆府問罪也是應該的,還不快跪下磕頭認錯!”
什麽,竟然要她認錯!
連藍氏都聽不下去了,趕緊拉着裴鳳舞求情:“老爺,舞兒絕沒有派什麽人去公主府報信,您怎麽就不相信她呢?您将這種罪責安插到她頭上,讓她以後還怎麽做人啊!”
“不能做人就不要做!如果事情當真與她無關,四公主何至于誣陷她?好好的,怎會有人去公主府報信,難道不是因爲先在糕點裏下毒,想讓長公主殿下過來看熱鬧麽?你們也不想想,世子何許人也,你們都敢把主意打到他頭上,是不想活了麽!”
難爲裴天城一下機靈起來,竟然直接從報信公主府一事推理到有毒的糕點上,這突然的“敏捷”,讓裴胧月都不必再找借口串聯這兩件事了。
呵呵,還真是風水輪流轉呢,她被裴天城舍棄的事還沒經過幾日,裴天城就因爲害怕得罪長公主又舍棄另外一個女兒,果然對于裴天城這樣的人,親情不過是随時可以被舍棄的東西,任何事一旦與他的利益對上都得讓步,沒有什麽比他自己更重要。
裴胧月早就看穿了這一點,但其他人就未必了。
“老爺!舞兒可是您最喜歡的女兒啊,您怎能說出這種話來,即便她真的做錯了,你這做爹的難道不應該幫她嗎?您怎麽能,怎麽能……送她去京兆府呢!”
“京兆府是什麽地方,那是要坐牢的啊,舞兒進去之後還有活路嗎?女子聲譽大于天,她若入了牢房,一輩子可就毀了啊,您怎能下得了這個狠心!”
“長公主殿下,千不該萬不該都怪妾身管教不嚴,您若當真要送一個人到牢房,那就讓妾身去吧,妾身願意給女兒頂罪,求您成全。”
藍氏不禁跪下來,做一副凄凄慘慘爲愛女豁出一切的模樣。
裴天城的話讓她無言以對,但讓裴鳳舞去京兆府受罪,她是萬萬那不能接受的!
裴天城見狀,氣得吹胡子瞪眼,就差沒直接一巴掌拍在藍氏臉上。
藍氏這是什麽意思?當着長公主的面逼迫他,讓他爲難麽?還是說想用自己,來迫使長公主息事甯人!
不管是哪一種,裴天城都被她的不知輕重氣得不輕,長公主可正在氣頭上,裴鳳舞是生是死全憑她一張嘴決定,藍氏卻在這時候跑出來,不知分寸的求情,若長公主不搭理她,豈不落得個“逼迫臣婦”的罪責!
都敢威脅到長公主頭上,藍氏也不知是精明還是愚蠢,總之,母女兩這回算是将長公主得罪得透透的!
裴胧月卻一點兒也不同情,當初裴鳳舞陷害自己,害自己身陷京兆府大牢,幾次差點丢了性命,可沒人站出來說一句“女子聲譽大于天,她若入了牢房,一輩子可就毀了”這種話,現在這人換了裴鳳舞,誰還有心思同情她?
今日還真是看出大戲呢,而她什麽都不用做,隻需等在一旁唱好該唱的角色就行。
報仇的感覺可真痛快,裴鳳舞竟然敢在牢裏陷害她,就讓她也嘗嘗驚恐的滋味吧!
“老爺!”藍氏還在哀求:“鳳舞年紀還小,求您看在妾身的份上,給她求求情吧?”
向長公主求情,難道不是在威脅她不許繼續計較這事?
裴天城都快被藍氏的這種理所應當給氣死,平時挺機靈的一個人,這會兒卻如此愚蠢,難道還嫌今日得罪長公主得罪得不夠多嗎?這時候讓長公主放入,萬一長公主借題發揮怎麽辦!
到時候麻煩的不止是裴胧月一個,而是整個威遠侯府!
果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裴天城幾乎是惡狠狠的咬牙威脅:“閉嘴!舞兒自己做了錯事,長公主如何教訓都是應該的,難道你想以下犯上不成!”
這句“以下犯上”終于讓藍氏意識到自己的小聰明有多愚蠢,吓得她連忙止住哀嚎,連哭都不敢了,隻有攤坐在地。
裴鳳舞也是害怕至極,她之前一心想着利用舞陽長公主的暴虐性格來對付裴胧月,卻不想最終面臨這一切的會是自己,眼下長公主遲遲沒有表态,這事就像懸在她頭上的一把刀,不知什麽時候會掉下來。
這種等死的感覺,簡直比已經判了死刑還令人難受。
舞陽長公主清了清嗓子,似笑非笑的開口:“威遠侯這内院還真是令本宮大開眼界呢,什麽時候一個妾室和庶女,也配在家主面前指手畫腳,橫加幹涉了?”
裴天城底氣不足的說道:“殿下恕罪,是臣教女無方,才令裴鳳舞犯下今日之錯,殿下想如何處置她,臣絕無二話。”
“是嗎?若本宮當真要送她到京兆府,又如何?”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裴天城的冷汗又冒出來了,長公主這是在試探他,還是當真要這麽做?
“爹,女兒不要,不要去京兆府啊,女兒不要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