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在今夜的京城,由婉眉爲首的探樓組織搜羅的各種有關千杯醉的毒,和疑是中毒人員,以及擁有千杯醉的青樓酒館的資料,全都被送到慕容瑾的案前。
慕容瑾看着面前這一堆滿滿的信紙,面色冷凝。
這麽多的涉案之人,這麽多的參與酒家,這麽廣泛的涉案面積,無一不在彰顯千杯醉一事平靜的外表之下,隐藏的是怎樣的暗潮洶湧。
如果這事沒被裴胧月發覺,會怎樣?
有人已經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布了這麽大一個局,他們卻一無所知,有一種成瘾性的毒藥在朝廷官員中廣泛流傳,他們卻什麽也不知道,這種比瘟疫更可怕的能夠控制别人心術的邪毒一旦爆發,是一件多麽可怕的事!
“查!”
一個字,但從慕容瑾的口中冷冽吐出,如此簡言駭意,卻讓人不由得望而生畏。
京城的暗處一片風起雲湧,今夜注定讓許多人無眠。
翌日,天色大晴。
葉楚晟是昨兒晚上在酒肆喝酒的時候,才聽說姚仲春的死害裴胧月被京兆府抓了的事。
不知怎的,一聽到裴胧月被抓,他突然就着急起來,都沒等這個人将話說完,就火急火燎的将人抓了逼問有關這個傳言的具體過程。
那人見問話的是舞陽公主府的世子,不敢撒謊,趕緊将自己打聽到的,有關裴胧月被抓的後續一一道來。
裴胧月被京兆府抓了的事是真的,最後甚至鬧到差點被砍頭,好在三皇子和南平小郡王及時趕到,出手救了她,才将她從死亡邊緣撿回一條命。
說話的這人正是爲數不多,恰巧在城東見證裴胧月差點被砍頭的驚險情況見證者之一,他本身是個說書先生,将這件事以故事的行形式抑揚頓挫的描述完還意猶未盡,猶覺自己說的話詞不達意。
葉楚晟卻是已經明白了其中的驚險,聞言早已黑了臉,裴胧月差點就被京兆府那糊塗府尹砍了頭,這麽大事他居然什麽也不知道!
這個嚣張的女人,他就知道,她那個愛管閑事的性子早晚得出事!
葉楚晟在心裏恨鐵不成鋼的罵了她幾遍,卻不知自己的責備裏更多的是心疼。
好在姚仲春的死最終水落石出,裴胧月也替自己洗脫了嫌疑,不然她這個傻瓜還不知要蒙受多久的不白之冤呢。
不過,經曆了這麽大一個驚吓,也不知那個女人被吓到沒有,想來她那樣大膽妄爲的人,是不會被輕易吓到的吧?
可還是有點讓人擔心啊……
葉楚晟也不知怎麽了,心裏想着這件事,連酒都懶得喝了,回府之後一晚上反反複複都在挂念裴胧月是否安好。她才爲自己擋過刀,身上的傷怕是還沒好全呢,又經曆這個大個災難,不會是被吓出個頭疼腦熱,病了吧?
心裏擔心着,難免思緒煩躁,終于等到天亮,他已經顧不得和裴胧月的那點不爽了,直接一大早就匆匆忙忙的上威遠侯府去找人。
來得太早,威遠侯府的門房才睡醒,聽到有人敲門便迷迷糊糊的起床去開,結果見外頭站着的人竟然是一向有任性妄爲小霸王之稱的葉楚晟,吓得他立馬就醒了,趕緊跑去内院禀告。
按說管家職權如今在裴胧月手上,府裏的大小事務也該歸她來管,但因爲她一向起得比較晚,倒是讓藍氏得了先機。
藍氏見門房匆匆而來,便将人叫住問話。
一聽,原來是舞陽長公主府的世子來了,她立刻打起自己的小算盤。
葉楚晟會來威遠侯府,肯定是找裴胧月的,上回她就聽裴天城提起過,說裴胧月有多了不得,能讓舞陽長公主府的世子都對她刮目相看,當時她還特别不爽來着,裴胧月有這樣的好運,當真讓人嫉妒得牙根癢癢。
門房禀告完本想立刻通知大小姐,卻被藍氏叫住:“慢着,這事先别和大小姐說了,她昨兒才回府,經曆了這麽大災難肯定這幾天都睡不好,就讓她好好休息吧。”
門房微微訝異:“這……”
藍氏柳眉一倒:“怎麽,不行?我這可都是爲了大小姐着想,再說她一個年紀輕輕的姑娘家,哪懂什麽待人接物,世子這樣的貴客,自是由本夫人親自招待比較妥當。”
門房有些猶疑,但架不住藍氏眼中淡淡的威壓和脅迫,隻能道:“那小的就不去多此一舉了,小的這就去将世子迎進來。”
藍氏滿意的點點頭,給了他一個“算你識相”的表情,卻是快步走到另一個院子,将還在睡着的裴鳳舞給叫起來。
這個葉楚晟,雖然身份比不得二皇子尊貴,但怎麽說也是真正的天潢貴胄,他的母親和皇上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弟,如果能和他攀上關系,對她們來說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憑什麽好事都讓裴胧月占盡,貴人都讓她去巴結,她偏要将這個世子截胡下來,讓她女兒也擡擡身價!
打着這個主意,藍氏臉上的笑容格外燦爛,連進裴鳳舞的院子,見她還在呼呼大睡也沒生氣,隻溫聲叫醒她,讓她趕緊起來梳妝打扮。
“你動作快些,莫讓世子等急了,娘還得緊着時間招待他呢。”
“哎呀娘!”被人從被窩裏拉起來的裴鳳舞,因爲困倦語氣難免比較沖。
“不過一個世子而已,又不是尊貴的人,用得着這般大張旗鼓的迎接他麽?他愛來便來,反正也是來找裴胧月的,讓他找去就是了,我與他又不相熟,有什麽好巴結的,沒準還礙了人家的眼,何必自讨沒趣。”
“你懂什麽。”藍氏指着她的額角說:“這次是舞陽長公主府的世子,下次指不定是誰呢,若都讓裴胧月上去,日後她成了貴族圈裏的香馍馍,還有誰會記得你啊?聽娘的話,你就該在貴人們面前露露臉,别人才知道咱們府裏除了個裴胧月,還有一個更出衆的裴鳳舞!”
話是這麽說,但是……
“我與那舞陽長公主府的世子實在無話可說呀!”
“虧你還是天下第一才女呢,你不會找話與他聊麽?你比裴胧月聰明,又比她好看,天底下的男人隻要不傻都知道該選誰做朋友,你啊,隻管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