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天城本來毫不在意她是否原諒自己的心思,也跟着她這猛然下沉的氣場變得驚疑不定,萬一裴胧月發瘋報複自己,那他豈不因小失大?
也不知出于什麽心理,裴天城将這滿心的不确定換做威壓,朝裴鳳舞惱羞成怒道:“忤逆女兒,還不跪下向你姐姐請罪!·”
裴鳳舞怎麽可能給裴胧月請罪。
她捂着臉尖叫:“爹,你沒看見這瘋女人剛剛打了我一巴掌嗎?您還讓我給她請罪,您沒發燒吧!”
裴天城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至極。
藍氏最理解枕邊人的心思,見他已經生氣了,趕緊去捂裴鳳舞的嘴巴,卻被滿是不服氣的裴鳳舞掙脫開來。
裴鳳舞直接指着裴胧月尖酸道:“别以爲我不知道你們今兒爲什麽巴着裴胧月,你們不就是見她得勢,攀上貴人了,想趨炎附勢呗,可惜啊!人家自明清高,根本就不理會你們這些龌蹉的心思,你們就等着拿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吧!”
心思被拆穿,裴天城難堪至極,氣惱之下大喝一聲:“是我的錯,慣出你這麽個心腸歹毒的女兒,管家,拿鞭子來!我們裴家的家風沒有這種吃裏扒外的後人,今日我便要動用家法,清理門戶給祖宗請罪!””
“老爺,不可啊!”藍氏見裴天城動了真怒,趕緊上前跪下祈求:“鳳舞年紀這麽小,哪守得住家法的責罰,求您看在妾身的份上,繞過她吧!”
裴天城又想心軟,但見裴胧月依舊清冷的站在那兒,又趕緊拾起威勢吼道:“她受不得家法的責罰,月兒就受得了牢房和刑場嗎?是她自己得行不修敗壞門風,今日我必給她個教訓!”
“老爺!你難道相信外頭的那些傳言,也不相信自己看着長大的女兒嗎?”
藍氏跪着求情,話語中卻滿是質問。
“她罪有應得!”裴天城厭惡的甩開藍氏拉着自己的手臂,就要去奪管家遞上來的鞭子。
見他來真的,藍氏急了,趕緊朝裴鳳舞使眼色。
裴鳳舞會意,趕緊跪下磕頭:“爹,爹我沒有陷害姐姐,您要相信我,那些事都是曹捕頭自己幹的,與女兒無關呐。”
裴天城也不舍得打她這個如花似玉的女兒,但在裴胧月面前,要想重修他們的父女關系,就必須給她個交代。
他咬了咬牙,還是舉起鞭子狠狠摔了一鞭。
“啊!”
裴鳳舞措手不及,怎麽也不相信自己敬愛有加的爹爹會突然翻臉真的對自己使用家法,痛的尖叫連連。
裴天城又是一鞭,再一鞭。
三鞭已過,裴胧月痛的臉都白了,流着淚道:“爹!您從前不是總說,要愛護女兒一輩子,護着女兒一輩子的麽,女兒究竟做錯了什麽,您要這樣對我,難道您不愛女兒了嗎?”
就是這句話,讓裴天城才舉起的鞭子,再也落不下去了。
裴胧月在一旁冷眼看着這對父女的深刻表演,心裏止不住的冷笑。
果然是一幕父女情深的好戲碼,區區三鞭之刑,又怎能抵得上自己斷頭台走一遭!
當初自己深陷大牢連生死都難測了,這個渣爹爲了不影響侯府的聲譽,想都沒想就毫不猶豫放棄了她,可另一個女兒幹出蓄意殺人,手足殘殺之事,他明明心裏跟明鏡似的,卻連區區家法都舍不得下手。
果然人和人是不一樣的,即便裴胧月無心觀看裴天城這種自認爲在表态的表演,但也不代表她就能對這樣不公平的對待無動于衷。
“夠了!”
她冷淡的說:“你們要演什麽家庭倫理苦情戲,自己關起門來慢慢演,我們沒興趣看也沒興趣知道,你們的父女情深,留着慢慢感動自己吧,恕不奉陪!”
說完,也不管裴鳳舞和藍氏一副要吃了她的表情,直接帶着柳氏離開了大堂。
“月兒……”
裴天城在身後喚她,好像自己都已經這麽做了,裴胧月若還不領情就是她的不是似的。
裴胧月現在一肚子火氣,直接對他不予理會。
呵,一點苦肉計就想讓她放下一切芥蒂,哪有這種好事!
直到回到自己的院子,總算清淨了,裴胧月的面上才稍稍放下冰霜,垂着頭想事情。
這個裴天城,竟然如此糊塗,絲毫不顧他們的父女之情,竟然做出這種事,作爲最大的幫兇,實在是可忍孰不可忍!
看來她得好好想個法子治治他才行。
裴胧月兀自想着,柳氏見她不說話,以爲她還在爲方才的事生氣,不安道:“月兒,雖說你爹的确偏心了些,但你們終歸是父女,鬧太僵了大家面上都不好看,下回咱們忍着些。”
“忍?”
裴胧月實在無法認同這樣的觀點,裴天城都這樣對她了,還叫她忍着,自以爲有點生恩養恩,就可以永無止境的在她頭上作威作福嗎?
“娘,我爹心裏根本就沒有我這個女兒,您叫我忍忍忍,我們還要忍到幾時呢?”
“可是……你很快就要嫁給二皇子了,到時候沒個強勢的娘家支持,未來的日子又哪能好過呢?”
這話裴胧月就更不贊同了,有個給力的娘家固然重要,當若自己不立起來,旁人便是再有能力,又有什麽用?
況且像裴天城這樣的渣爹,裴胧月壓根就不敢指望他日後給自己做什麽後盾,他這樣的人呢,不要拖累自己就萬分感激了。
但看在柳氏的一片好心上,裴胧月沒有将這些話說出來,而是溫聲道:“放心吧,以後的日子,我會過好的,等女兒有能力了,就帶娘離開這個家,再也不受他們欺負。”
“說什麽傻話,哪有姑娘家成婚,還帶着母親進門的道理,再說你嫁的又是皇家貴族,哪能破了規矩。”
“娘……”
裴胧月是不會嫁給二皇子的,雖然這件事她如今還做不到,但她遲早會想法子解了這門婚約。
不過這些,就不必跟柳氏說了。
鬧了這麽一場,裴胧月是真的累了,再看看這家裏,竟然隻有柳氏一人是真的關心自己,想到自己被裴天城如此輕慢和區别對待,她頓覺有些委屈,難過的抱住柳氏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