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在房内巡視了一圈,突然定格在那個還未喝盡的酒杯之上。
這是……
裴胧月趕緊将酒杯端起來聞了聞,又在暗中打開空間的分析系統,開始分解酒裏的成分。
三皇子和慕容瑾的眼神立刻被她吸引過來,慕容瑾問道:“這酒,有問題?”
裴胧月點點頭:“普通的酒,并沒有什麽很強烈的促進作用,但這酒中,我卻聞到了一重不同尋常的幽香,似乎是什麽藥香。”
慕容瑾趕緊将酒杯端過來聞了聞,果真有一種淡淡的藥香。
裴胧月道:“這種藥,似乎是曼陀羅的花粉,曼陀羅的花粉除了跟千杯醉一樣具有上瘾性質外,還能促進其他藥物的發作。”
三皇子立刻明白過來。
“難怪姚仲春的急症事發得如此迅猛,他的身子虧損是其一,用了千杯醉裏的五石散和生物堿,誘發血脈逆流是其二,而這其三,便是被這酒裏的曼陀羅花粉害得刺激毒性,一下毒火攻心了。”
裴胧月點頭:“殿下果然聰敏,不錯,旁人若中這毒中其一,雖然沒有緻命但也已經虧損,那姚公子卻是三管齊下,也難怪他死的這麽突然。”
三皇子被她誇贊,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面色卻是愈發嚴肅了。
如果連供應在怡紅院中的酒都被人做過手腳,那這怡紅院裏的纰漏之處可就太多了。
慕容瑾立刻下令,讓雲起親自去将這事調查清楚。
雲起的辦事效率很快,不一會兒就得到消息,回來回話了。
“禀王爺,咱們怡紅院的酒,以往一向都是由城東的江南酒肆供應,地窖中的存酒也沒什麽問題,但是最近一批次送來的酒卻在味道上略有些偏差,原因是底下的人說,江南酒肆那日送酒的小厮換了個人,他們覺得奇怪,可因爲和江南酒肆的信任關系,也沒有去深究。”
“去看看。”
幾人又立刻轉移去了地窖,守在地窖的小厮見這麽多貴人出現,一下便有些緊張。
雲起道:“你莫慌,将剛才與我們所說的跟主子們一五一十的說一遍。”
小厮道:“是,貴人們,是這樣的,雲統領所說的這批酒皆是十幾日前從江南酒肆送過來的,小的守這地窖守了二十幾年,這酒一驗就知道跟上回的不一樣,而且他們送酒的小厮也換了個人,小的覺得奇怪,便多問了句。”
“結果對方說,酒肆的老闆最近回老家了,換了他弟弟過來暫時替代經營,因爲這酒壇的标簽上依舊是江南酒肆的标記,與以往并無不同,加上他還有酒肆老闆的親筆信,小的便大意信了他,将酒暫時收入地窖裏了。”
“那日錦煙姑娘房裏丫鬟過來取酒,小的正好被叫去忙活另一樁入庫,許是丫鬟們拿錯了,便将這酒先用上了。”
地窖裏的酒都擺在一個地方,丫鬟們支取隻需要姑娘們的手書拿來登記便好,有時候守門小厮不在,她們也會自取,過後補上手書也是無可厚非的事。
慕容瑾打開酒壇看了看,就聽小厮接着道:“這批酒本來有五十壇,如今已經用了二十壇了,主子,可是酒出了問題?”
慕容瑾搖搖頭,道:“你去江南酒肆跑一趟,看看他們家的掌櫃是否真的回了老家,另外,看看送貨的那個小厮如今還在不在酒肆。”
小厮一臉不解,但還是聽話的下去執行命令去了。
裴胧月一下就反應過來慕容瑾這話的意思,皺眉道:“你懷疑?”
慕容瑾點點頭:“本王覺得,這批酒很有可能路上被人掉包了,江南酒肆的掌櫃我清楚,不是不誠信之人,不然怡紅院也不會與他合作多年,我們是他最大的客戶,他絕不敢敷衍才對。”
這般說來,這事從頭到腳都是有人蓄意而爲啊!
衆人的面色再次冷凝,從這事的出現到爆發,原來這當中還藏着這麽多令人意想不到的内幕。
小厮還沒回來,裴胧月卻猛然想到一件事。
她趕緊道:“對了,王爺不妨也查查這些酒都被用到哪位大人的房裏,另外,還有哪幾位姑娘手上有這種千杯醉的香,我總覺得這事沒那麽簡單。”
雖然把這些來過怡紅院的人羅列出來,是洩露他人隐私的行爲,但如今慕容瑾已經顧不了這麽多了。
一下牽扯出這麽多内幕,這事已經不當是爲了解決姚仲春的案子,甚至很可能,他們還掉到某個不知名的勢力的圈套裏。
這事不可忽視,慕容瑾親自将婉眉叫回來吩咐。
趁着衆人調查的間隙,三皇子有些驚奇于裴胧月敏銳的洞察力,奇怪道:“不知裴姑娘從何得知,這些東西有可能是有人有目的性的投入這些大人身上的?”
裴胧月搖搖頭:“我也不敢肯定這個結果,但這事并非毫無依據,我曾在怡紅院以外的人身上見到過這種千杯醉的香,而這個香的來處也與怡紅院無關,可見這香不僅存在于青樓之中,還有可能在民間被人有目的的使用。”、
李員外身上所中的千杯醉就與怡紅院無關,而且他的毒來源之處是那位身在柳家的杜氏,杜氏與怡紅院也絕不會有什麽關系。
既然千杯醉已經出現在了怡紅院之外的人手上,他們就不得不做最壞打算。
“如果這香廣泛傳播于民間,那這個人的目的絕不止陷害幾個人這麽簡單,因爲這東西有成瘾性,我想制造它的人的最初的目的,肯定是想通過這千杯醉控制些什麽人或什麽東西。”
“殿下不妨做個大膽猜想,如果,千杯醉最終受到侵擾的人都是些達官貴人的話,這背後之人的目的是什麽?”
要是有人想通過這種行爲控制朝堂中人,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一番話說得三皇子立刻重視起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就不僅是一樁人命案這麽簡單,而是一個巨大的陰謀,一個針對無數人不知目的的陰謀!
裴胧月見他面色沉寂,沒有再說什麽,偷偷松了口氣。
老實說,她也不願危言聳聽,去做這樣深層且惡毒的揣測,但事情已經暴出一些眉目了,如果他們都不去重視,日後真如這般造成大錯,又是誰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