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裏霎時鮮血四濺,小杜氏甚至來不及叫喚一聲,就命喪當場。
殺完了人,這個黑影冷冷擦了擦還滴着血的匕首,丢下一句:“沒用的東西,難怪主上說你行動失敗,還露出馬腳,不必活着了。”
裴胧月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得差點叫出聲來。
殺,殺人了!
剛才活生生,還中氣十足跟她嗆聲的小杜氏,就這麽被人當着她的面,給殺了!
她這一驚,也不知是不是運氣不好,正巧碰到睡在旁邊的錦煙,她迷茫的睜開眼,輕喚了聲:“小姐……”
裴胧月吓了一跳,顧不得多想就趕緊捂住她的嘴巴。
這要是被那黑影聽到,以爲她們兩見證了他殺人,豈不是分分鍾就被滅口?
錦煙本來正在迷糊狀态,被她這麽一捂,立刻就驚醒了,瞪大眼睛望向她。
裴胧月又是一陣驚慌,見那黑影似乎聽到動靜,敏銳的回過頭來,她已經顧不得思考了,一個急中生智,趕緊在錦煙的後背紮了一針,讓她軟軟的倒下去。
危急關頭,隻有賭一把了!
随後,她自己也趕緊閉上眼睛,假裝睡覺。
黑影一步步的走過來,近了,更近了……
裴胧月能感覺到那種類似野獸的危險氣息,正在慢慢朝她靠近,她的心砰砰直跳,也想假裝自己是真的睡着,睡着了,起碼沒有這麽害怕。
可不聽使喚的心跳和兀自加快的呼吸是騙不了人的,稍微内功深厚一點的人,一聽就聽得出她是不是真的在睡覺。
爲今之計,隻能寄托于這個黑影别走過來,别識破自己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她的心跳也越來越快,甚至不信佛的她都開始閉眼祈求,求求菩薩保佑,放過她這一次,她一定燒香拜佛,盡量做好事來報答。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請求起了作用,那人的腳步在離她三尺遠的地方,竟然真真就停了。
裴胧月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那麽一刹,就那一刹短暫的猶豫了一下,她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感覺黑影已經看穿她是裝睡的了,隻不過不知爲何,并沒有出手殺她。
三秒鍾之後,黑影轉身離開,就像他來的時候一樣,來無影去無蹤。
若非小杜氏的屍體還冰冷的暴晾在一旁,隻怕無人知道這個大牢竟然有人進來過。
裴胧月差點驟停的心髒,也在終于确認了黑影已經離去之後,慢慢活了過來。
太驚險了,雖然不知道這人爲何放過自己,這一舉動太過讓人意外,但好歹撿回一條命,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不過經曆了這種事,裴胧月卻是再也睡不着了。
這個地方實在不大安全,沒準那個黑影離去之後又後悔,到時候再來殺她,那她豈不必死無疑?
看來,還得抓緊想法子出去才行。
終于撐到天亮,衙役換班的時候,有人過來派送早飯。
有些醒得早的犯人早已在那嚷嚷着叫餓,牢房裏的血腥味充斥得到處都是,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快看,那人好像死了!”整個牢房立刻吵嚷起來。
裴胧月所在的牢獄在最邊上,隔間就住着小杜氏,之後的一間是沒有人的,這也是她們昨日怎麽吵都無人參與的原因,但在再隔壁的一間,卻住着兩個小偷慣犯。
小偷眼尖,其中一個瞧見小杜氏的死相立刻尖叫起來,另一個也吓得趕緊大叫:“快來人呐,死人啦,牢房裏死人啦!”
“大清早的,叫什麽!趕着去投胎麽?”
衙役很不耐煩的用鞭子抽了他們幾下,見這兩人雖然安靜了些,卻依舊面露驚恐,不免好奇的朝他們所望的方向看去。
這一望,他們也驚得不自覺的退了幾步。
好家夥!小杜氏就這麽躺在地上,被人一匕首從腹部捅死,甚至眼睛還是睜着的,地上滿是涓涓血液。
這恐怖的死相,讓衙役都吓了一大跳,趕緊跌跌撞撞的往牢房外跑去,禀告曹府尹去了。
裴胧月這才拿推了推錦煙,讓她醒過來。
“小姐?”錦煙迷迷糊糊記得自己昨夜醒來的時候被裴胧月弄暈了,這會兒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面上便滿是疑惑。
還未開口詢問,就聽裴胧月嚴肅的說:“記住,昨晚你一直在睡覺,什麽也沒聽見,沒看見,明白了嗎?”
錦煙雖然不知她說什麽,但還是下意識的點了頭。
接着,她便聽到了四下有光“死人”這個字眼吵嚷的讨論聲,又一轉眼,猛然一眼瞧見隔壁牢房的慘狀,吓得她趕緊抱住裴胧月。
那個小杜氏,她怎麽……
錦煙不傻,突然就明白了裴胧月這句告誡的意思。
如果不想惹禍上身,就必須守口如瓶,甭管她們昨夜看到了什麽,左右牢房裏并無其他人醒着,隻要她們全盤否認,誰也怪不到她們頭上。
錦煙一個激靈,小杜氏死得太慘了,她敢肯定昨夜裴胧月的舉動是幫了自己,不然自己必定闖下大禍。
“謝,謝謝。”
已經明白了局勢的錦煙,心有餘悸的說道。
“不用謝,記住我說的話。”
錦煙用力點頭,裴胧月又救了她一次,沒想到這個身量并未比自己高大多少的姑娘,身上竟然蘊含着這麽大能量,難道她就是自己命中注定的貴人嗎?
可惜啊,若是男子就好了……
被這個荒唐的想法驚到,錦煙趕緊用力甩了一下頭,抛卻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正在這時,曹府尹帶着一群捕快已經火急火燎的趕來。
“究竟怎麽回事!天子腳下,守衛最森嚴的京兆府大牢,竟然闖進來刺客,就這麽在咱們眼皮子底下将犯人給殺了,我們京兆府的守衛何時這麽松懈了!”
本來就松懈,有這麽個糊塗的上司,這些守衛大牢的衙役早就打魚的打魚,曬網的曬網了,不然昨夜那個黑影爲何如此輕易就能進入大牢,甚至殺了人都沒能驚動任何人。
說不定昨夜守夜的衙役都喝酒摸牌去了,哪還管得着是誰入了大牢。
曹府尹這麽說本沒錯,可那些衙役們又豈會承認是自己的疏忽,才造成了這種慘案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