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胧月還沒聽說過某些香是因爲性别而制造的,在這古代或許有這樣的技術,但現代醫學的分解技術絕對比古代來得先進,若真有這種香,她不可能辨别不出來。
點香需要爐鼎,錦煙也不可能将這種東西常放身上,但姚公子事發的時候錦煙第一時間就從房裏沖了出來,想必身上還殘留着一些香氣。
裴胧月默默在空間裏打開識香系統,口中說道:“不知姑娘可否方便,讓我聞聞你身上這香?”
錦煙俏臉一紅,雖然已經知曉了裴胧月是女子,且是威遠侯府的大小姐,但她現在畢竟是一身男子裝扮,渾身上下一點破綻都沒有,聽到這樣的要求還是令人不好意思的。
可她無法拒絕這樣的要求。
“小姐請,請自便。”
裴胧月倒是沒想這麽多,傾身上前就往錦煙身上嗅去,腦子裏隻有采集到的香氣分析出的各種物理計算和分子結構。
倒是小杜氏看不下去了,見這兩人都這個時候了,還有心思談情說愛,嫌棄至極的說:“真是世風日下啊,女子與女子胡來就算了,大白天就這般不知廉恥,當别人不存在嗎?”
錦煙的臉攸然一紅。
裴胧月已經從這香的分子結構中大概推理出了成分,聽到這話哼了聲:“見不得就不要看,我們又沒有非要讓你圍觀,還是說,你也寂寞難忍,想加入一番?”
小杜氏都被這話驚呆了,反應過來後大力的“呸”了一聲,像看怪物似的看了裴胧月一眼,然後趕緊往牢房深處縮了縮,離她們遠遠的。
裴胧月嗤了聲,她還有話要問小杜氏呢,豈會由着她退縮。
“你這麽害怕做什麽?就算你願意嫁入,我和錦煙還看不上呢,過來,我問你個事。”
小杜氏氣憤不已,這個裴胧月,自己那麽不堪就算了,竟還敢嫌棄她?
她沒好氣道:“我就不,你讓我過來我就過來,你當我是條狗麽?”
裴胧月一怔,旋即好笑至極。
“好好的人不做,你非要做狗幹什麽?過來一點,這回我真不騙你,我問你一些事,隻要你如實回答,我便相信你不是有意陷害李員外。”
當真?到這時候了,還有人相信她是無辜的?
小杜氏想了想,最後到底按捺不住這個唯一證明自己清白的機會,隻能認命的像狗一樣,乖乖挪到裴胧月那邊。
“你真的相信,我沒有故意陷害我夫君?”
裴胧月點點頭:“我相信你如果早知道那烏頭是毒藥的話,肯定不會下給李員外,畢竟你也不傻,李員外死了,你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如果是别人說這話,小杜氏一定感激涕零,拜謝人家竟然能夠理解她,實在太不容易了。
可說這話的卻是親手将她送進牢房的裴胧月,小杜氏頓覺委屈至極,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裴胧月道:“我理解你心裏的委屈,你定然覺得栽在這事上自己無比冤枉。現在,隻要你如實說說李員外的中毒過程,如果這事真的與你無關,等我回去之後,一定想法子替你求情,讓你減輕刑罰。”
“隻是減輕嗎?”
“不然你還想怎樣,不管怎麽說你陷害主母,令她多年無子也是事實,還有,李員外終歸是因你而差點死了的,總不能當這些事沒發生過。”
小杜氏點點頭,倒是不敢再多要求了,旋即她又對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裴胧月如今都自身難保了,她還指望她出去之後爲自己做主,這不是天方夜譚麽?
罷了,隻要她願意相信自己的清白就夠了,事到如今她說與不說又有何分别?
平靜了一下,小杜氏便把如何給李員外下毒的事一五一十道來。
跟她之前所言的出入不大,一開始她并沒有陷害李員外的意思,姐姐給她東西的時候,說的也是隻爲助興,她從小便與姐姐姐妹情深,不疑有他就給李員外用上了。
那烏頭既然是慢性毒藥,當然不止使用了一次,小杜氏将東西加在李員外的食物中後,二人行事果然順利了許多,于是她便放下戒備,一心一意遵循姐姐的話做,每次李員外過來,她都會用一點。
要不是最後李員外的毒發作,她想,她永遠不知這東西是有毒的,更不知自己竟然差點害死了對她疼愛至極的夫君。
說完,小杜氏認真保證:“今日我所言之事句句屬實,我承認因爲私心,我的确讓秋菊給夫人下茼蒿素,但我沒有想害我夫君!”
裴胧月相信小杜氏這話,方才的分子結構分析也顯示這香的确有助興的作用,甚至裏頭還含有一些類似五石散的成分,用多了會令人上瘾。
五石散不管在什麽時代,可都是朝廷命令禁止使用的東西,不知這位調香師是何來頭,竟然敢把這個東西堂而皇之的加入香料内,說他沒有别的居心,裴胧月都不相信。
還有,這香雖然有輕微的毒性,倒也不至于讓人立刻緻死,那姚仲春爲什麽就死得這麽突然?
看來等事情了結後,她得想辦法拜會一下這位調香師才行。
回歸正題,小杜氏的話并無漏洞,裴胧月也并不能得出她爲何就沒有中毒的關鍵點,既然千杯醉是案件的關鍵,那肯定是有什麽激發,或者刺激了它裏頭的毒性。
想了想,她對兩人問道:“你們用香之前,可做過什麽特别舉動沒有?比如,準備一盤特别的點心,喝喝小酒,或是用一些其他的東西?”
小杜氏搖頭:“沒有,老爺不喜歡我做的點心,我從未準備過,倒是小酒我常備着,老爺每次過來都喜歡小酌調節氣氛,所以酒是有的。”
錦煙也道:“怡紅院那種地方,除非特意吩咐,不然用的都是樓裏統一的點心,姚公子來的那日我并未喚人換過點心,倒是酒,因爲高興,他多喝了好幾杯。”
這麽說來,這兩件事的關鍵處在于他們都喝酒了?
裴胧月的心裏已經有了些眉目。隻是還要再确認一下。
“那,你們常喝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