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鳳舞幾乎是用盡全力,才克制住心底蓬勃的怒意,咬牙切齒道:“多謝姐姐提醒!”
裴胧月燦爛一笑:“不謝,還有,跟你姨娘說一聲,爹今日就留在我娘院子裏過夜了,讓她警醒些,切莫又被老鼠侵擾,趁着天色尚早趕緊去備些常用藥,不然突然有個頭疼腦熱的,讓人跑前跑後也麻煩。”
裴鳳舞的面上已經由青色變成白色,最後變成青白交替,不可言說的挫敗在心底蔓延。
這話完全是晃晃的諷刺。
這幾日因爲裴天城一直睡在柳氏那邊,藍氏着急得不行,于是便用盡辦法把裴天城喊過去,要麽就是看到老鼠害怕得睡不着,要麽就是這裏痛那裏病的,明眼人都看得出她的目的,這般撒謊哄騙的行爲,實在惹人厭煩。
裴胧月知道她娘親的性子,就是不高興也不會說出來,她倒是不怕藍氏死灰複燃,但長此以往就是一根惡心人的刺,必須盡早解決了才好睡個安穩覺。
看到裴天城這般遊移不定,柳氏肯定失望,于是裴胧月便勸她,下次藍氏叫人過來相請的時候,隻管勸裴天城過去,千萬别攔着,不止别攔着,還得善解人意的将他送出門外。
柳氏雖然對裴天成失望,倒也沒有執着,聽裴胧月這麽說立即就照做了,結果折騰完這些天,裴天城反而更喜歡待在柳氏的院子裏。
那是,妾室終究是妾室,藍氏的小心機再多,隻會愈發讓人覺得小家子氣上不得台面罷了,像柳氏這樣大氣的做出當家主母的讓步和隐忍,反倒更能抓住男人的心。
加之裴天城好不容易才再次打動柳氏的心,熱情還未冷卻,藍氏的這點動作反而更惹了他不悅。
大魚大肉是好,卻沒有濃湯的涵養和滋潤,藍氏的手腕越多,折騰得越厲害,隻會加速裴天城對她的厭惡而而已。
裴胧月對此成竹在胸,說完才心滿意足的再次關上房門。
裴鳳舞隻覺得羞辱至極。
她在裴胧月這兒已經矮一截了,本還指望着藍氏能好好表現,趕緊把裴天成的心要回來,這樣起碼他們娘兩還能過回從前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好日子。
哪知道藍氏這回這麽沒用,不僅沒能赢回裴天城的心,還使用這種聽着就丢人的手法,當真以爲裴天城是三歲小孩麽?一次兩次,誰還看不出她裝病?
裴鳳舞氣憤極了,面前的房門就像一堵牆,不僅阻隔了她和裴胧月的距離,也拉開了他們的階層,如今更是徹底分化爲兩個世界,鴻溝越來越大。
不行,她不能任由裴胧月一人坐大,藍氏那邊行不通了她就靠自己,她就不信裴胧月每次都能這麽好運!
“這次我就不跟你計較了,給我盯緊她,下次若是二皇子表哥再來,或者有關裴胧月的消息你知情不報,後果,你是知道的吧。”
裴胧月朝身後的丫鬟冷凝的說完這句,聽到一聲噤若寒蟬的“是”這才轉身離開。
竟敢這般羞辱我,裴胧月,我一定要讓你付出代價!
這點小事,裴胧月早就習慣了,她并沒有将裴鳳舞的氣憤放在眼裏,說是要睡了倒也沒有真的去睡,而是坐在凳子上想事情。
今日的刺殺實在太奇怪了,她并不記得自己最近得罪過什麽新的人,可對方竟然知道她會随李長青去鄉下看診,還提前埋伏在那,由此可見這場刺殺絕不是意外,而是早有預謀的想要她的命。
并且,從對方三番兩次對葉楚晟的放水來說,對方似乎并未料到葉楚晟會在那輛馬車上,甚至他們根本沒想對葉楚晟下手。
如此說來,葉楚晟身上必定有他們所忌憚的東西。
是舞陽長公主府的人嗎?那也不該啊,自己和靈犀郡主并無糾葛,舞陽長公主也犯不着要自己的命,葉楚晟就更不可能了,這一路上他一直跟自己在一起,沒有動機也沒有時間這麽做,更不會拿自己的命來這麽做。
這兇手,定然另有其人,并且一定是極爲熟悉她,從她和李長青交談開始,就一直關注她的人。
難道是?
裴胧月的腦海中快速閃過一個人影,想了想,又被自己否認了。
二皇子不會傻到自己設局刺殺,然後又自己跑出來救他們。若是他做的,隻管冷眼旁觀就好了,等到她和葉楚晟都精疲力盡,也是他們喪命之時,根本不必多此一舉的救了他們,否則豈不功虧一篑?
可不是他的話,他爲何要将那些刺客帶到無城兵馬司的大牢呢?送入無城兵馬司,不可控的情況太多了,難不成他知道這之後的幕後殺手是誰?
裴胧月想半天也沒想出個頭緒,這事疑點重重,藍國師和藍貴妃的嫌疑很大,可又沒有理由能說明他們爲何會對葉楚晟留一手。
看來,隻能等二皇子審問後才知道消息了。
就是不知,這事交給他會不會有其他貓膩,而裴胧月其實也管不了那麽多。
攤上這麽個潛在黑暗之中的對手,不把人找出來,實在是令人難以安心。
裴胧月正想得出神,冷不丁頭上便掉下來一個東西,真好落在她手邊的桌子上。
“這是……”
長風不自在的撓了撓頭,面色頗有些尴尬的說:“這是主子給你的上好金瘡藥,主子知道你受傷了,特命我帶過來給你。”
慕容瑾給的?
裴胧月一下高興起來,不知怎麽的,一想到慕容瑾即便人沒在,但一直在默默關心她的消息,她的心裏就感到止不住的溫暖。
“今日,實在是對不住……”
匝然聽到長風的歉意,裴胧月沉浸在喜悅中還有些回不過神來,奇怪的:“啊?”了聲。
長風似乎有些糾結,猶豫了幾秒才快速的說:“抱歉,都是因爲我的關系,才害得你今日受傷,你放心,日後我定寸步不離的保護你,不會讓你再面臨這種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