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胧月并不認同她的觀點,“員外和杜氏感情不淺,員外待杜氏也不薄啊,可杜氏也還是爲了一己之私給員外下了藥,而杜鵑不過是夫人你的丫鬟,你怎麽就知道她不會爲了錢财或者其他的東西而出賣夫人你呢?”
李夫人被她問得啞口無言。
确實,老爺對杜氏已經夠寵愛夠好了,可還是遭了她的算計。、
而杜鵑不過是伺候自己的下人,自己雖然從未苛待過她,可主仆到底是主仆,她若是爲了某種私利而出賣自己也不是不可能。
這個認知讓李夫人感覺自己像是遭到了至親的背叛,心頭又痛又憤怒。
裴胧月安慰她道:“其實夫人你也不用那麽生氣的,對自己不忠心的丫鬟認清了也是好事,反之你若是一直被她瞞騙在鼓裏,說不定哪天被她害死了都不知道。”
李夫人當然也懂這個道理,隻不過想到自己從未把杜鵑當過下人,有什麽好東西都不會忘了她那份,可到頭來卻沒能換得她的真心對待,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李夫人越想越是氣不過,終究還是忍不住說道:“不行,我得去問問這個杜鵑,我到底是哪裏對她不夠好了,她爲何要這樣害我。”
她說着就往外走。
裴胧月本想直接告訴她杜鵑和杜氏之間很可能有勾結,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李夫人雖然好說話,但卻不是那種好糊弄的人,就算沒有自己的提醒,她肯定也能處理好這件事。
不管怎麽說,自己隻是個大夫,于李家而言,她的醫術再好也是個外人,一個外人總是插手指點别人的家事到底不是太好。
裴胧月跟着李夫人開門出去的時候,杜鵑剛好拿了藥回來,并且她懷裏還抱着個滿臉淚花的孩子。
那孩子約莫兩歲的年紀,紮着兩個朝天辮,臉蛋兒白白的圓嘟嘟的,很是可愛,見着杜氏立馬嗚哇一聲就哭了。
“娘,娘……”孩子奶聲奶氣地哭喊着,然後掙紮着就想從杜鵑懷裏下去。
杜鵑死死地抱着沒有松手,沒敢松手,孩子也因此越哭越兇。
“孩子!我的孩子!”趴在地上哭聲不斷的杜氏見着孩子,同樣無比激動。
她哭着想爬起來去接孩子,可她身上的傷勢實在是太重了,根本就爬不起身。
如此一來,她哭得更爲厲害了。
聽着杜氏和孩子嘶喊般的哭聲,裴胧月露出個别有深意的表情。
這個杜鵑果真就是被杜氏給收買了,要不然她肯定不敢在這種時候了還把杜氏的孩子抱來這裏。就是不知道她這個膽大的舉動,最後到底救不救得了杜氏。
裴胧月看了眼身邊的李夫人,李夫人臉沉如墨,那表情不知是看穿了杜鵑的意圖,還是在惱恨杜鵑下藥害她。
不過,她還沒來不及說什麽,李員外便先怒聲喝斥杜鵑:“讓你去拿藥,你把孩子抱過來做什麽?!”
杜鵑被他沖天震耳的喝聲給吓得渾身抖了抖,但還是穩穩地抱着孩子,說道:“老爺息怒,奴婢也不想把二小姐抱過來的,可奴婢過去的時候大和二小姐都在哭鬧喊着要找娘親,奶娘哄得了大小姐又顧不上二小姐,奴婢想着二小姐還小不懂事便……”
杜鵑的話沒說完,但還是把李員外給氣得夠嗆。
“二小姐不懂事你就能把她給抱過來了?這府上是沒有别的下人了嗎?用得着你瞎操心!你趕緊把二小姐給我抱下去。”李員外怒聲喝斥着。
他要不是看在杜鵑是自己的夫人李氏陪嫁過來的丫鬟,他絕對饒不了她。
杜鵑聞言,也不知道是吓到了還是孩子抱得太久手酸了,竟然兩手一松,她懷裏掙紮不休的孩子瞬間便落到地上,朝着杜氏跑了過去。
“二小姐!”杜鵑吓得一個激靈,邁步就想追上去,結果邁步太快竟然崴了腳,整個人跌坐在院子裏,無法再站立起身。
而就是杜鵑崴腳摔跤的這眨眼的功夫,孩子已經跑到了杜氏身邊,被杜氏一把抱住,緊緊摟在懷裏。
李員外見此,氣得大罵杜鵑廢物。
這個杜鵑,平日裏看着聰明伶俐,今天辦事就像是沒帶腦子,不僅自作聰明把孩子帶過來,讓她把孩子抱走她竟然吓得手抖抱不住孩子,還把自個兒的腳給崴了,簡直就是廢物。
杜鵑挨了訓斥,吓得臉色都白了,“對不起,老爺,奴婢錯了,都是奴婢無腦沒用……”
她邊說邊磕起了頭,樣子看上去既自責又惶恐。
李員外看到她這副樣子,有氣也不好再撒,隻得吩咐杜氏身邊的家丁,“你們幾個快去把二小姐抱開。”
杜氏犯了大錯斷然是不能繼續留在李府,孩子雖然是她生的,但他是絕對不會再讓她跟孩子接觸的。
幾個家丁聞言立刻便去抱孩子。
杜氏緊緊抱着孩子,死活不願意松手,“老爺,妾身求求你,别讓我跟孩子分開,我知道我不該爲了生個兒子便對老爺你下藥,可我真的沒想過要害老爺你,你就看在兩個女兒還小的份上饒了我,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她哭得滿臉淚花,聲淚俱下的模樣,說不出的懊悔,楚楚可憐。
孩子本來就在哭,見到她嚎啕大哭,更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兩隻手死死的摟着杜氏的脖子,不願意放手,也不願意讓家丁抱。
“娘……我要娘……”
孩子邊哭邊喊,那可憐兮兮的樣子,任誰見了都會心生不忍。
李員外素來疼愛孩子,看見這母女倆摟抱痛哭的模樣,心裏也頗爲難受。
要是杜氏沒有偷偷給自己下藥多好啊,這樣就什麽事都沒有了,她還會是自己疼愛的侍妾,是他女兒的生母,他不用趕她離開,也不用親眼看着這骨肉難離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