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首的姑娘湊近了他耳邊,八卦地問道:“侍衛哥哥,公子不是不喜歡跟女人走太近嗎?可是我們方才見公子是從一位小姐的馬車上下來的,兩人的關系看着不一般,你知道那位小姐是公子的什麽人嗎?”
雲起當然知道慕容璟和裴胧月之間的什麽關系,不過他不可能會告訴她。
“公子的事與你們無關,你們還是先管好自己吧。”他冷聲冷色丢下這兩句話,随即手臂一甩,輕輕松松掙脫幾個姑娘的手掌,随後越過她們上了二樓。
幾個姑娘氣得不輕,卻拿雲起沒有半點辦法。
二樓,某間雅間内,一名男子正倚着窗閑閑地吃着花生,喝着茶。
他一身銀白色的錦服,束袖和紮腰的上衣看起來既幹練又簡潔,一張白淨的臉龐,臉頰略帶幾分嬰兒肥,看上去既陽光又可愛。
此時,他正捏着一顆花生米抛到空中,張大嘴要去接。
慕容璟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推門而入,吓得男子連忙合上嘴巴,結果那已經快要落下來的花生米便直接砸在了他頭頂,随即落到地上,滾到了慕容璟面前。
慕容璟看了眼滾到他腳邊的花生米,立刻搖頭闆臉,“你都二十有三的人了,這一舉一動怎麽還跟個黃毛小子一般?”
季諺遙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幹巴巴地笑了兩聲道:“我這不是等三哥你,等半天不見人影,閑得無聊嘛,平時可不這樣的。”
慕容璟信他才有鬼。
這小子是他姑母的幼兒,季國公府的小世子,比他小兩歲,算是他看着長大的,他就沒見過他能正兒八經安安靜靜、坐上一刻鍾。
也正因爲如此,他幾個兄長都入仕爲官了,唯有他讀書不成,隻能撿了家裏沒人要的爵位,成了坐享皇糧的無用繼承人。
“你還無聊?你都出去遊山玩水好幾個月了!”誰的日子都沒有他過得潇灑恣意!
季諺遙聽着他言外有意的話,連忙擺手說道:“沒有沒有,三哥你可千萬别這麽想,其實我在外邊幫你打探消息挺辛苦的,你看我出去一趟回來都黑了瘦了。”
慕容璟盯着他那圓潤白淨的臉龐,眼睛不自覺地眯了眯,“辛苦那你還在外邊待了幾個月才回來?”
季諺遙被他的眼神看得滿臉尴尬,“我這不是沒查到什麽就不敢回來嘛,要不然沒辦法跟三哥你交待不是?!”
“是嗎?那你現在跟我說說你都查到了什麽!”他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看自己怎麽收拾他。
季諺遙聽出他語氣裏暗藏的另一層意思,哪裏還敢廢話,連忙就跟慕容璟說了他這段時間在外邊查探到的一些蛛絲馬迹。
“當年先太子和太子妃出事前兩月,太子妃娘家的嫂子與府上找的奶娘同時産子,後來宮中驚變,太子妃的娘家受到牽連,全府上下幾百口人全部被抄家問斬,唯有那個沒有簽賣身契的奶娘及時帶着孩子逃了出去……”
慕容璟聽着他講故事一般講述着太子妃娘家在那場奪位宮變中遭到的滅門慘狀,臉上沒有表情,雙手卻不自覺地一點一點握緊成拳。
他的父王母妃,他的外祖全族,全部都命喪于那場蓄意爲之的奪位陰謀中。
從小到大,不知多少個午夜夢回,他都會因爲夢見那個慘絕人寰的場景而痛不欲生,每一次他都希望自己能救下他們,可每一次的結果最後都是枉然。
他一直以爲這個世上就隻剩自己一人,不曾想偶然間會得到消息外祖那邊可能還有活口,這才讓季諺遙打着遊山玩水的名頭暗中、出京去幫他尋找。
如今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被他尋到了确切的消息!
“那你可查到了那孩子如今在何處?”慕容璟滿眼希冀。
季諺遙卻搖了搖頭,神情遺憾道:“沒有,隻查到孩子被奶娘帶走了,但是人去哪裏,卻查不到。”
這件事畢竟過去太多年了,很多東西早就查無可查。
還有那個奶娘也是個膽大心細之人,沒有留下太多的蛛絲馬迹,否則她帶走孩子那麽大的事,當年的官兵不可能什麽都沒有發現。
慕容璟沉默了。
他還以爲季諺遙會給他帶回來更好的消息,沒想到竟然是線索斷了。
“三哥,對不起啊,我真是盡力了。”如果可以,季諺遙也不願意讓慕容璟失望,可惜天不盡人意。
慕容璟見季諺遙滿臉愧疚,一副比他還難過的樣子,不由地輕輕歎息一聲說道:“這事你不必道歉,你能替我查到那個孩子還活着的消息已經是幫了我很大的忙了,至于那孩子的下落……查不到便查不到吧,我隻要知道他還活着便心滿意足了。”
不管怎麽說,老天爺到底還是有眼的,沒有讓一個德高望重的家族斷子絕孫,而是仁慈地給這個家族保留了一絲血脈。
這樣他又還有什麽好傷心失望的,不是嗎?
“三哥你能這樣想便好。”季諺遙知道他沒有耿耿于懷,心裏也暗暗松了一口氣。
這樣一來,他忽然又想起了還有一件事要告訴慕容璟。
“對了,三哥,我這次出門有在西北逗留過一段時間,然後我在那邊無意中發現了一件事,一件與西北大軍有關的事。”
“哦?”慕容璟聽到西北大軍幾個字,神情頓時一變,很是好奇。
季諺遙也不賣關子,當即便把自己在那邊的發現說了出來:“那邊原本隻駐紮了兩支大軍,我這次過去卻是變成了四支,并且每一支都巧立名目,勢力發展得相當快……”
慕容璟聽到這個消息,初時還流露出幾分意外之色,但很快便又恢複滿臉淡然。
“西北距離京城十萬八千裏遠,皇上又醉心追求各類強身健體的丹藥,根本無心理會邊疆之事,各方勢力自然就虎視眈眈想借機把手伸進各大軍中。”
畢竟這有着地域局限的西北大軍不同于其他朝廷其他幾支軍隊,它的自主管理權很重,誰若能在裏邊掌握大權,誰就能成爲一方霸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