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胧月聽得又好氣又好笑。
她跟裴鳳舞之間何來的姐妹之情?從小到大,裴鳳舞何曾把她當過姐姐看待?
她這個所謂的姐姐在她眼裏,根本就是連個丫鬟都不如,裴天城竟然好意思爲了維護裴鳳舞就對她說出這種話,簡直厚顔無恥。
“爹,你憑什麽就認爲,小菊的話都是假的,她一定是栽贓誣陷了裴鳳舞?還有,我跟裴鳳舞之間關系到底如何,爹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想置我于死地,早就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裴胧月滿目通紅,是被氣的,也是被傷的。
裴天城見她油鹽不進,軟硬不吃,也是氣急,“你們可是有血緣關系的,舞兒她再怎麽樣也不能對你下死手,小菊這個賤丫頭就不一樣了,以前伺候不好你,現在爲了活命,更是滿嘴胡謅,你能相信她的話嗎?”
裴胧月冷着臉說了兩個字,“我信。”
這次,她是絕對不會讓他大事化小事,小事化了的。裴鳳舞不受些教訓,誰都别想她就此作罷。
小菊眼見裴天城爲了護住裴鳳舞,不惜把所有罪錯歸咎到自己身上,慌得立刻給裴胧月跪下,哭喊着爲自己辯解:“小姐,我剛才所言句句屬實,千真萬确,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有意要害你的,若非是二小姐指使,我哪有那個膽子。”
裴鳳舞哪裏能忍受得了她這般三番幾次指證自己,氣得一個箭步上前,猛地推了裴胧月一把。
裴胧月沒有料到她會突然沖過來,錯不及防就被她推開了,沒有了保護的小菊霎時暴露在她面前,她揚手,狠狠的一巴掌扇在了小菊臉上。
緊接着,趁所有人不注意,她速度飛快地俯在小菊耳邊小聲說了一句,“你連全家人的命都不想要了是不是!”
小菊的臉瞬間慘白,她的父母是勤勤懇懇的農家人,弟弟不過五歲……
雖然裴胧月沒注意到裴鳳舞在這一眨眼間做了什麽,但任誰都能發現小菊的臉色陡然變了,不知情的還以爲小菊這是被裴鳳舞打的,但裴胧月卻心有疑問,如果真的是被打了,她的臉上應該是紅腫的,而不是煞白。
裴胧月覺得一定是裴鳳舞對小菊說了什麽!
她思索間,裴鳳舞再次大聲叱罵小菊:“你這該死的賤婢,要是再敢胡說,任誰護着你也不行,我定不會輕饒了你!”
裴鳳舞邊罵邊揚起手,還想再給小菊幾個耳光作爲警告。
小菊下意識的往後一躲,眼淚潸然而下,不敢再辯駁半句,隻是默默的流着眼淚。
裴鳳舞見她如此,心知她是已經知曉了事情的輕重,便冷哼一聲,回了原位,不再打罵小菊。
裴胧月越看越發覺得奇怪,裴鳳舞的性格可不是那麽輕易就作罷的人,小菊竟敢當着高公公的面指證她,她心裏隻怕恨不得把她往死裏整,不可能隻甩她一巴掌便解氣了!
她皺着眉頭看了眼裴鳳舞,後者一臉平靜,臉上尋不見半分方才的惱怒與慌張。
看樣子她是拿住小菊的命門,無懼無怕了。
不行,她絕對不會讓她逃過一劫的。
她轉頭,看着小菊,“你剛剛說這一切都是我二妹指使你做的,你可有證據證明?我不是那等是非不分之人,你若是能拿出證據,我定然不會冤枉好人!”
言外之意便是,她若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那麽她就别指望她會饒了她。
裴胧月話音剛落,藍氏便插了一句嘴,“小菊丫頭,你說話可是要有分寸的,滿口胡言隻會害了你自己。”
裴天城也接口警告她道:“沒錯,你說話最好三思而行,别再胡說八道,否則我定饒不了你。”
裴鳳舞倒是沒再開口說什麽,隻不過她看着小菊的眼神卻是冰冷而陰沉。
小菊對上這一家的威脅警告,臉色愈發蒼白如紙,但眼神卻慢慢的透出了某種堅決。
今天她攤上了這事兒,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有好果子吃,與其爲了保全自己而搭上全家人的性命,倒不如犧牲自己而護家人周全。
這般下定了決心,小菊不再有所畏懼,“大小姐,對不起,剛剛我是騙你的,其實二小姐根本就沒有指使我下毒害你,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主意,是我不滿你懦弱無能,明明是府上的嬌貴嫡女卻總是被二小姐這個庶女算計欺負,自己受苦受罪就算了,還連帶着我們這些服侍你的下人日子也不好過……”
短短數言,她便把所有的罪錯攬了上身,毅然堅決的神情,與剛才哭喊求饒的樣子截然相反。
裴胧月眉頭緊皺,眼底有着不敢置信。
小菊并非從小就伺候在她身邊,但她也在她身邊待了幾年,她很清楚小菊這個人做事是非常謹慎的,若然不是裴鳳舞指使她的,她斷然不會留着這個盒子。
但現在她竟然改口了,裴鳳舞到底跟她說了什麽?她竟然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了!
裴胧月擰眉沉思,忽然想到了什麽,連忙告訴小菊道:“你是不是擔心指證了裴鳳舞,便會禍及家人,沒事的,隻要你勇敢指出裴鳳舞是怎麽收買你毒害我的,我一定會竭盡全力護你家人安然無恙。”
小菊擡頭望了她一眼,面色閃過一絲猶豫。
裴胧月的話她是可以相信,但是裴鳳舞這個人有多陰狠她是再了解不過了,就算裴胧月能護得了她家人一時,還能護得了一世嗎?那個心腸歹毒的女人一定會有可趁之機。
她自己死了就算是命絕于此,可是她的家人,她那可愛的弟弟,她怎能害了自己的家人……
思索片刻,小菊面如土灰,沉靜地認了罪,“我就招了吧,是我的錯,我以爲栽贓了二小姐,大小姐就不會怪罪我,我能逃過一劫,其實都是我一個人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