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姜湛炎的帶兵加入,樓蘭軍的人數已經不占優勢,加上北皇庭的援軍看到楊林之死,以及慕容瑾的力竭,大家都被點燃了怒火,士氣空前高漲,所以哪怕樓蘭軍再多頑強,也抵擋不住北庭軍強大的團結。
最終的結果毫無疑慮,在姜湛炎和裴胧月的完美配合下,北庭軍以雷霆之勢逆轉乾坤,終于赢得了最後的勝利。
在戰争結果終于成爲定局的時候,大家都如釋重負。
本來,若非藍道遠自己作死,這場戰還不至于輸得如此難看,他爲了不給匈奴人分功勞的機會,特意遣了一隊人馬去與這些精兵自相殘殺,結果痛失自己最後的籌碼,若非他如此絕情,也不至于最後落到一無所有的境地。
“沖啊,殺啊,你們不是很能耐的嗎?趕緊殺啊,殺出重圍,殺了這些北庭軍,這天下就是你們的了,難道你們不想坐擁天下嗎?啊,還不趕緊上!”
藍道遠叫得聲音都啞了,他實在不敢相信勝利在望的天下,會這樣慘敗在自己外孫的手裏,會在臨近成功的門前,生生從雲端被扯入地獄。
可惜大局已定,任憑他再多歇斯底裏,再不甘再憤怒也無法更改,眼睜睜看着代表樓蘭圖騰的旌旗倒下,看着自己籌謀半生的努力付諸一炬,看着觸手可得的龍袍越來越遠,他再也承受不住這股落差,“噗”的突出一口鮮血。
“給我,殺,這天下,是我們籃家的!”藍道遠吐出這口萬分不甘的決絕,猛然瞪大了眼睛,就倒下了他彎腰一生,從未挺直過的身軀。
機關算盡一場空,房梁一夢終是錯。
随着藍道遠的倒下,最終一切偃旗息鼓,自此,天下太平。
對于藍道遠所犯下的錯誤,北庭軍的将士們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都是因爲他的自私自利,帶給天下這樣大的浩劫,才緻使了這麽多人的死傷,這樣可惡的人,萬死都難辭其罪,他們怎能不恨?
葉楚晟更是,永遠忘不了舞陽長公主慘死的一刻,此時他再沒了顧忌,就要沖過來了結仇人,這時候,姜湛炎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到底沒忍住開口求情:“住手!”
他快速朝裴胧月行了個禮,叫出那個使他心痛萬分的稱呼:“皇後娘娘,您饒他一命吧,看在他已經奄奄一息的份上,經此一戰,他是再也無力與北庭抗衡了,我保證,他絕不會再幹擾到你們北庭。”
葉楚晟當然不贊同:“不能放過!,藍道遠陰險狡詐,俗話說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他手裏還有千杯醉的毒藥,今日若是放虎歸山,萬一有朝一日他的野心死灰複燃怎麽辦?”
姜湛炎急切道:“不會的,藍道遠是個非常自負的人,他已經經不起再次的失敗了,再說他的年紀也大了,哪還有卷土重來的力氣,我會看着他的,絕不讓他在作孽。”
葉楚晟對這個殺父上位的二表哥自來沒有好印象,當即也不客氣道:“那可說不準,十幾年前,樓蘭還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國家的内政會落在這個喪家之犬手裏呢。誰知道樓蘭如今的結局,會不會是若幹年後我們今日放縱的因果。”
姜湛炎不理會他的假設,隻殷切看向裴胧月:“胧月,此生我從未求過你,也從未向你挾恩求報,這回,就當我求你了,行嗎?”
好歹也是一個帝王,這樣低聲下氣的求人,态度也是非常誠懇了。
可惜葉楚晟不買賬:“南皇,雖然我們很感謝你這次的拔刀相助,但請你别将恩情和仇恨混爲一談好嗎?藍道遠,我們是不可能放過的,你别爲難胧月姐姐。”
不知道誰接口:“就是,誰不知的南皇你與藍道遠祖孫情深,藍道遠玩得一手好計謀,是南庭的左膀右臂,您這樣力保他回去,難道不是别有居心嗎?”
此話一出,所有人看姜湛炎的目光都充滿了審視。
藍道遠爲南庭效力多年,姜湛炎自來對這位外祖十分倚重,而藍道遠雖然手段陰損,但能将四國天下玩弄在股掌之間這麽多年,也算驚世之才了。
姜湛炎這樣不遺餘力的要把人帶回去,說僅僅隻是因爲祖孫之情,隻怕難以服衆。
難道,他也起了什麽一統天下的心思,想要藍道遠助他成事不成?
姜湛炎不傻,一看這些人都用這樣的眼神看他,當即也明白過來他們怕是誤會了什麽,急忙擺手:“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我救下藍道遠,純粹是因爲祖孫一場的道義罷了,他再負天下人,也從未舍棄過我,我不能眼睜睜放棄他。”
“說得好聽,誰能保證你将他接回去之後,會不會暗地裏密謀什麽?”
“絕不會,你們不信,我以姜氏子孫的名義起誓,若有朝一日藍道遠再做什麽對不起北庭的事,我南皇甘願放棄皇位,讓給北庭,這樣,總可以了吧?”
這,能夠弑父上位,把權勢看得比道義還重要的姜湛炎,居然舍下這錦繡無邊的江山,爲藍道遠一個廢人做保?
大家的态度也動搖起來,葉楚晟皺眉:“我們還是不能相信你,畢竟你将人帶回去,那些控制人心的毒藥可還掌握在你們手裏,萬一有朝一日、你改變主意了,天下又是一場浩劫。”
姜湛炎隻能表态:“那些毒藥我已經全部銷毀了,并且絕不會再出現在這世上,藥人們也已經被全面管控起來,你們若是不信隻管随時監督,隻要你們饒了他一面,我即刻就命人将他送回樓蘭,并且保證永遠不再和他會面,如何?”
永不相見,倒是可以一勞永逸。
看他如此誠心,今日又确實是多虧了他的幫助,大家才挽回敗局。這是作爲大功臣第一次提出的要求,北皇庭若是直接拒絕,好像顯得有些過河拆橋了。
這怎麽辦,大家都将希冀的目光投向裴胧月。
裴胧月沉吟片刻,道:“我相信南皇的爲人,放了他吧,将藍道遠送回樓蘭。”
“皇後娘娘!”
雖然對裴胧月的決定沒有置喙的能力,但免不了有所顧慮,大家都想勸她三思而後行,或是等慕容瑾醒了,商量後再做決定。
裴胧月看了昏迷的藍道遠一眼,輕歎道:“方才急火攻心之下,他已經中風了,這會兒就算活着,也已經沒有多少時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