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對,他們本就不是一路人,之所以同走了一段路程,不過是因爲命運的交叉罷了,而交叉總有分别時,接下來的路,他們是不可能同行了。
而這次,是真正的告别。
命運的車輪分和流轉,解決完京城的事之後,裴胧月再也藏不住等不及回去的心,當即就帶上行囊,快馬加鞭的連夜啓程趕往北庭。
此時,北皇庭和樓蘭的戰争,已經進入白熱化,兩方屍骨成山皆有損傷,誰都低估了這場戰争的艱辛,也低估了藍道遠一心想拿下北皇庭的執念。
藍道遠和慕容瑾争鬥了大半輩子,從最初烽火教的勢微,到狩獵場上刺殺先皇陰謀的失敗,再到分割南北皇庭,如今的兩軍交戰,兩個人的仇恨延綿不絕,從來都沒放下過,反而因爲形勢的改變而愈演愈烈,最終變成如今這種恨不得掐死對方的模樣。
時至如今,也确實到了你死我亡的地步,藍道遠和慕容瑾代表的是陰謀與正義的兩方勢力,這兩股勢力互相撕咬,隻有失敗和成功的區别,敗了,落骨成灰,葬身沙場,成了,永享天下,揚名立萬。
兩人都不能後退,戰争也比形象中的難打,藍道遠的貿然出兵被裴胧月料中了一半,他并不是沖動之人,看似匆忙的發兵其實在就結合了北齊與匈奴之力,兩方的軍資和将士都被混在樓蘭的軍營裏,樓蘭軍的戰鬥力因此提升了好幾個台階,變得愈發勇猛。
而作爲藍道遠的慣用伎倆,戰事剛起時,藍道遠就命人放了一批毒氣彈,這次不是上回用過的蝕骨痛癢粉,而是另一種,類似十香軟筋散的毒藥,能使人瞬間戰鬥力全無,北庭将士們始料未及,加上裴胧月不在軍中,爲此吃了好大一個悶虧。
研究解藥花了兩天的時間,北庭爲此折損了些兵将,但畢竟軍人才是北皇庭的立身根本,大家很快調整狀态反攻回去,樓蘭因此也吃了幾場敗仗。
十幾日的戰鬥下來,戰事各有輸赢,大家都對敵人的實力有了一個新的認知,也因此,這場無端開啓的野心之戰,變得愈發難打了。
但藍道遠和慕容瑾是不會認輸的,這場戰膠着到如今,已經不是天下輸赢的問題了,他們都卯這勁兒在等待機會,等待一個,可以将對方打趴下去,一勞永逸的機會。
在開戰的第十日,這個機會終于來臨。
這日,主戰場上的戰事剛剛結束,因爲糧食補給不夠充分,樓蘭那邊派了一隊兵馬過來運送補給,好巧不巧的,與北庭軍的補給隊伍在商洛城外的鳳陽谷對上。
本來參與運送補給的士兵是不必參與戰事的,隻要目不斜視的過去,或許可以免于一場無妄之災,雙方的将領也沒料到能在此處與對方狹路相逢,因此都有始料未及的震驚。
按說這樣的情況下,不該打起來才是,奈何兩方人馬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還沒冷靜一會兒,衆人對視一眼之後,樓蘭兵突然率先丢下糧食,紛紛拔刀,做出對戰的姿态。
這邊的北庭軍見着,對方竟然準備開始打,也同樣開始提刀備戰。
北庭這邊領軍的人是年輕氣盛的楊林,因爲屢次吃了藍道遠使用毒計的虧,心裏正憋着一股子氣沒出發洩,現在見對方都敢率先打人了,站在隊伍前頭的他心裏很不爽,沒好氣的喊了句:“咋地,你們的後勤軍,能有前方騎兵扛打?”
也不知是樓蘭那邊的翻譯錯了,還是樓蘭那個大胡子的将軍會錯了他的話,隻見他怒氣沖沖的朝楊林伸了伸兩手千斤重的鐵錘,神情一派倨傲。
楊林心知運送糧草任務艱巨,沒必要跟這些鞑、子耗時間,雖然心裏對對方的倨傲感到很不爽,但還是存在理智說:“我說,前頭大家都等着吃飯呢,不如你們先讓個道,讓我們過去,回頭咱們再好好打一場,如何?”
這個樓蘭将領聽不懂他的話就算了,還以爲他在挑釁他,當即便提着流星錘沖上來。
這還了得,老虎不發威,當人是病貓不成?
楊林也惱了,嘴一撇,提着他的長纓槍就上前迎戰,今日這個犢子竟敢如此嚣張,他定要給他點顔色嘗嘗。
楊林提着長纓槍沖在前頭,與樓蘭将領打了起來,二人你來我往,各自都挂了彩,本來将領之間定輸赢也是常事,卻不知怎麽的,在緊要關頭,自己的陣營中,突然發出作戰攻擊的鼓點命令。
這是怎麽回事,押送糧草的最高指揮将領正是楊林,他并沒有下作戰的命令,爲何有人發出這種指令!
楊林忙加緊作戰,意圖趁早擺脫這難纏的樓蘭人,回去看看究竟怎麽回事,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他被樓蘭将領纏着無暇顧及後方,北庭的将士們被這個命令整得摸不着頭腦,正疑惑之時,不知是誰暗地裏朝樓蘭人放了一支冷箭,直接射死了對方的一名小将。
這就像是某種信号,樓蘭人本就有意作戰,這回被冒犯到,直接不要命似的往前沖了上來,北庭軍不能坐以待斃,隻能舉起武器防守,反擊。
一來二去間,兩方的後勤兵竟然直接打起來了。等消息傳到慕容瑾的手上,他帶兵急匆匆跑來增援,雙方已經打得血肉橫飛,慘不忍睹!
楊林還在與那樓蘭将領糾纏,對方就像打不死的小強似的愈戰愈勇,氣得楊林也忍不住跟他死杠到底,二人大戰了兩百回合,楊林好不容易弄死對方,這一看也傻了眼,雙方竟然已經打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此時喊停已經沒有意義了,戰事已經開啓,唯有硬着頭皮打下去,祈禱能赢得最後的勝利吧。
楊林看着身邊的親友們一個個倒下,隻能提着紅纓槍憤怒的加入作戰隊伍中,砍殺聲,哀嚎聲震天,也不知是誰的主意,竟然有人去點對方的糧草,将人家救命的口糧燒了個一幹二淨。
楊林歇口氣的縫隙,看到對方的糧草被點燃,差點高興得拍手叫好。卻在看到對方受到啓發,也朝他們的糧草下手時,攸然變了臉上!
“不能燒,不能燒!”北皇庭的領土常年幹旱,建國的時間又不長,就算今年的收成不錯,能夠自給自足,沒有南方倉庫的幫助,他們的糧食也是緊巴巴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