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胧月竟是順着裴鳳舞的紅杏出牆,查到的這些。
對于這個真相,兩人都不知該說什麽好,一時間,氣氛也變得有些微妙的尴尬。
裴胧月輕咳了聲,想安慰姜湛炎,又不知從何說起,隻能幹巴巴道:“你也别太生氣了,裴鳳舞本就是那樣的人,讓她在深宮老死是不可能的,她必會想法子把自己從困局中解脫出來,既然是她自己選擇了這條路,你就,就……”
“無妨,既然她不滿朕給的榮華富貴,想要尋求其他人的懷抱,朕也不能怪她什麽,人各有志,她隻是不想再在深宮浪費青春罷了。”
姜湛炎并沒有想象中的傷心,他和裴鳳舞本就是強扭的瓜,被時局強行摁在一起的可憐人,他從來都沒有喜歡過這個表裏不一的表妹,之所以娶她也是形勢所逼,并且因爲心中無愛,她選擇了别人或是做出對不起他的事,對他來說都是無關痛癢的。
讓他難以接受的,是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發生了這麽多龌龊,而他這個自以爲英明的皇,卻什麽也不知道,還以爲自己的江山穩固得很,完全不知一切差點就被颠覆。
如今他已知曉這一切,是時候讓所有的陰霾都過去了。
“胧月你,你爲什麽要幫我?既查到了這些,如果你們按兵不動的話,任由這形勢發展,南庭的江山,藍道遠未必把控得了,到時候你和慕容瑾再出手,北庭未必沒有收回南庭之機,你竟然能摒棄前嫌,提醒我這場滅頂之災,我……”
姜湛炎想說,胧月你是不是心裏對我還存有一絲情義,才不舍得我沒了一切,像上天派來的救世主一樣,在這關鍵時刻挽救他的江山,挽救他的一切。
可裴胧月的下一句,直接打斷了他的念頭。
裴胧月幽幽道:“不是我摒棄前嫌,而是因爲阿瑾。你以爲阿瑾沒有收複南庭的實力嗎?不,他随時可以,但他看好你,他看好你能治理好南庭,也因爲他看好你,你才能好好做這南庭的皇,既然如此,我相信他的眼光,又豈會讓他失望。”
守護住南庭的安危,就是幫助慕容瑾守住信仰,裴胧月當然得盡力。
原來……都隻是因爲慕容瑾對他的恩舍嗎?
姜湛炎想哭,又想笑,他終于知道他和慕容瑾相比,輸在哪兒了,慕容瑾的格局是心懷天下,而他,卻巴巴守着南皇庭的這點權勢,還自以爲了不起,兩人的思想高度,根本不在一條線上,成就也早就是天壤之别了。
姜湛炎慘然的笑了笑:“我知道了,慕容瑾這人啊……這輩子能輸在他的手下,我心服口服。”
是啊,心懷天下的人,從來不是說說而已,這便是慕容瑾的魅力,他要的并不是大乾國的泱泱江山,而是這泱泱江山之内,百姓們的富足和快樂。
裴胧月笑了笑:“承蒙快贊,能得南皇的認可,想來阿瑾應該是十分高興。”
姜湛炎已經徹底被他們兩口子的氣度所折服,起身拱手道:“承蒙相助,此恩此情朕必将銘記于心,說吧,你們希望我怎麽做?
裴胧月眸光堅毅,緩緩道:“出兵幫助北皇庭,一起對抗三國聯縱,咱們南北皇庭雖然分江而治,但從來都是一家人,不管内裏如何争鬥,我希望皇上能夠知曉,一緻對外,比内耗要有用得多,隻有大乾真正強盛了,你我才能免于受人欺淩。”
“好。”
姜湛炎毫不猶豫的應下這句,不知是這句“一家人”的形容觸動了他,還是裴胧月這一心爲他考慮的大局觀感染了他,讓他有種願意堅定站在他們身後,甘願受他們領導的折服。
說來可笑,他與慕容瑾鬥了大半輩子,最後江山出現危機的時候竟然是慕容瑾出手來救他,而他引以爲親,親近了大半輩子的外祖藍道遠爲了權勢,卻要反他的江山,如此對比之下,他還有什麽舍不出去的?
裴控越雖然沒有明說,但姜湛炎心知,整個南庭,都是慕容瑾讓給他的,慕容瑾的影響力,早已成功讓他折服,俗話說甯與君子作對,不與小人爲伍,說是借兵,不過是給他的面子罷了。隻要他想,他完全有強勢的辦法讓他不得不屈服。
顯然,如今這種以德報怨的形式,徹底說服了姜湛炎,讓他自慚形穢的同時,甘願配合裴胧月所提出的一切要求,這也算是回報他們對自己的“看重”了吧。
協議就此達成,裴胧月順利完成了任務。
兩個時辰之後,兩人已經商議好後續出兵的細節,一切談妥,裴胧月起身送人。
經此一談,姜湛炎心中,對裴胧月的愛重早已超越男女之情,他知道自己與她再也沒了半分可能,也知道此時一别,他們也許永生都不會再見了。
姜湛炎的心裏滿是傷感,好不容易壓下心頭難過的思緒,保持着風度公事公辦的與裴胧月談完這些,可在分别時,他還是忍不住回頭,略微哽咽道:“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沒有慕容瑾,你,會愛上我嗎?”
裴胧月坦蕩又從容道:“不會,你我從來不是一路人,不會爲伍。”
是啊,裴胧月是天上自由的鳥兒,整片天空都是她的世界,她身上有着不輸于男子的氣概和胸襟,就算将天下之母的位置放在她面前,她都不爲所動,又豈會爲了權勢,而折斷自己的翅膀?
被如此明确的拒絕,姜湛炎本該像從前那般,覺得天都塌了,然後滿心不甘到要與天鬥命,可奇怪的是,今天聽到這話他卻笑了,笑得無奈又心酸。
“我就知道。”
笑完了,姜湛炎真誠又認真的說:“但,胧月,此生愛上你,是我一生中最值得驕傲的事。我不後悔對你所做的一切,即使結局不甚完美,我姜湛炎自來就是敢搶敢爲之人。”
這才是真正的姜湛炎,充滿掠奪,卻也堅持自己的信仰,雖然很多事做得很不君子,卻也沒有失去人性。
“就此别過吧,祝你和他長長久久,永遠恩愛。”姜湛炎别過身揮了揮手,沒再回頭。
能讓他說出這句話,還真是不容易,看來他的确已經放下了。
裴胧月朝他揮了揮手,亦是沒再留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