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姜湛炎難以置信,裴胧月一個擊掌,明月便直接端上一堆證據。
江尚書與藍道遠的書信證據,江元當初退出狀元之列的證據,藍道遠讓江家适時造反的證據。
姜湛炎看着這些,越看越心驚。這江尚書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活動多年,向來老實本分,因爲當初幫助過他們祖孫的原因,他對他們向來也倚重有加,沒想到背地裏,他們聽命的竟然隻有藍道遠一人,看這些證據表達的意思,是真的想爲藍道遠推翻他的朝政嗎?
“這,這……”
姜湛炎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他不說,裴胧月就替他說:“數年前,藍道遠因爲和樓蘭王後通,奸一事暴露,被樓蘭的老國王趕出樓蘭,當時他和女兒藍若盈的處境在樓蘭可謂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後來,他們流落大乾,得到藍氏先祖在大乾留給他們的人脈。其中勢力最大的便是江淮一家,江淮官至吏部員外郎,是藍氏旁支的女子外嫁所生,有人力有财力。”
“在江淮的幫助下,年輕的先皇與孤女藍若盈相遇,藍若盈得了聖恩,從此一步登天,在他的引薦和江淮的努力下,藍道遠節節攀升,最終坐到國師之位。”
這些都與姜湛炎所經曆的大同相徑,鐵的事實毋庸置疑。
但接下來,裴胧月所說的話卻讓姜湛炎直接皺起了眉頭。
“随着藍道遠身份的水漲船高,江淮的身價也跟着持續上漲,從吏部員外郎做到吏部侍郎,再從吏部侍郎做到吏部尚書,僅用了不到十年時間,随着身份而漲的,是手中的權利。”
“江淮曾利用手中的權利,替藍道遠一力策劃了千杯醉之毒的散播,幫助藍道遠制造曼陀羅毒酒,其門下制作毒酒的作坊多不勝數,這些毒酒以坊間走客的形式,低價賣入青樓酒樓之類的地方,當時怡紅院曼陀羅毒酒事件的背後,那尋不見的賣家,正是江淮做了掩護。”
“除了一手操縱兩毒之外,藍道遠還暗示江淮爲奪得大乾的帝位做準備。藍氏一族對複國一事從未忘卻,在他們看來,他們不僅要複樓蘭藍氏的國,更要複天下的國,讓整個天下,都變成藍氏的天下。”
裴胧月目光灼灼道:“相信手中的證據你已經看完了,這些事江淮做得很隐秘,也做得很好,幾乎可以說得上沒有任何的差錯,唯一的不合理,就是一年前,江元放棄到手的狀元之位一事。”
“江家汲汲營營多年,按說江淮能考上狀元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江淮連筆試都通過了,卻在殿試的時候選擇缺席,從而錯過這個光耀門楣的機會,皇上不會不知這對一個讀書人意味着什麽,可他還是選擇這麽做,是爲了什麽?”
“江元本有機會成爲狀元,但成爲狀元的前提是家世幹淨,一旦他入朝爲官,江家做過的事遲早被有心人盯上,江家的強勢崛起已經讓有心人眼紅,如果再加一個狀元郎,勢必将江家置于烈火烹油的境地。”
“當時江元急流勇退,正是因爲慕容瑾所帶領的錦衣衛盯上了江家,加上當時恰逢先皇祭祀場爆炸,差點喪命,慕容瑾正大肆追查有關烽火教的人和千杯醉毒酒一事,又有阮季替烽火教販賣曼陀羅毒酒被殺之事在前,藍道遠爲了保住大頭的江家,隻能讓他們暫時隐匿。”
接下來的事,不用裴胧月多說,證據中已經做了說明。
當時江家的勢頭如日中天,正是大展身手之時,江元有考上狀元,對一個家族來說無疑是光耀門楣的大好事,可上頭卻讓他們的輝煌就此止步,江家人怎麽可能同意,咽下這個憋屈的結果?
藍道遠父女爲了說服江淮收手,許下承諾,假以時日必定讓江家的門楣比當時更榮耀,爲了安撫丢了狀元之位的江元,甚至不惜将心愛的四公主姜馨蕊下嫁,把江家的前途與藍家更緊密的結合在一起,這才使得江家繼續心甘情願的爲藍道遠賣命。
畢竟姜馨蕊嫁給了江家,江家與藍家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系,藍若盈絕不會放任女兒過得不好,這不是最有力的一張保證書麽?
之後的事,姜湛炎已經知道了,他登上帝位之後,因爲母親和外祖的倚重,對江家也仰仗爲肱股之臣,讓他們大展身手。
可背地裏,江家卻聽從藍道遠的命令,一直在做和表面上背地兒馳的事。
江淮上任吏部尚書之後,利用職務之便,默默爲藍道遠訓練了一批死士,他對千杯醉和曼陀羅之毒的傳播也從未停止,朝中有那麽多的大臣成了藥人,受藍氏父女掌控,江淮的推動功不可沒。
不僅如此,此次藍道遠離京去往樓蘭,早就交代了江淮準備兵變事宜。在他實施三國聯縱的時候,他料定了姜湛炎不會絕情到幫助仇人來對付自己這個外祖,所以他已經提前聯絡了江淮,待他攻下北皇庭之時,就是南庭所有藥人舉旗翻盤之日。
何其可笑,又何其陰毒的計謀!姜湛炎在顧念藍道遠對他養育一場,扶持一場的恩情的時候,藍道遠卻在背後算計着如何利用他們的祖孫之情,推翻他的朝政,做他的階下囚!
姜湛炎微微顫抖:“你是如何得到這些線索的?”
雖然很不想戳姜湛炎的痛處,裴胧月卻還是如實說道:“在威遠侯府的時候,江二公子便是裴鳳舞的追求者之一,這事皇上派人一查,便能得到證實。”
裴鳳舞,和江元?
姜湛炎頓感意外,就聽裴胧月接着道:“前幾日,我在登月樓,撞見江元夜會裴鳳舞,男女濃情蜜意之時,正是訴說隐私的好時候。從兩人的隻言片語中,我推算出一些不同尋常之事,這些話引起我的注意。”
“裴鳳舞一向是最知道利用别人實現自己的目的人,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哪怕做了貴妃,她也不會輕易放過任何可以翻盤的機會,想必她在宮中過得并不好,才會想着逃離。”
“但畢竟身份在那兒,貿然放棄到手的東西風險太大,如果不是已經有所把握,她不可能豁出去,而能讓她抛下一切去攀附的,除非此事闆上釘釘,否則她覺不舍得下這個賭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