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确認了三國聯縱,馬上就要籌備發動總攻,勝券在握的藍道遠,正在樓蘭的主殿中,與他的兒子,樓蘭的國王商議最後的細節。
哈爾頓道:“三國聯縱伐北庭一事,一切都由父親做主就行,寡人沒什麽異議。”
藍道遠非常滿意哈爾頓對他的信任,撫着短須道:“多謝王上信任,王上放心,臣一定盡我所能的爲咱們樓蘭多争取利益,隻要此次的事情順利,我估摸着咱們樓蘭的版圖莫約可以擴充一半,到時候揚我國威功在千秋,王上的功績必将被載入史冊。”
哈爾頓陰沉的眼中流露些許柔和:“若能那般,再好不過,樓蘭的版圖得以擴大,父親大人功不可沒,到時候史官的筆下,必然也有屬于父親的一筆。”
他的知恩圖報讓藍道遠更滿意了,站起身來謙卑的行了個禮:“多謝王上。”
“隻是……”
哈爾頓面露難色道:“有句話,寡人不知當講不當講。”
這麽好的機會,藍道遠當然得趕緊表忠心:“王上有什麽難處,隻管說來,臣可以幫着參謀參謀,說不準商量之下,還能找到個解決之法。”
哈爾頓道:“既然父親大人如此有心,那寡人就直說了,三國聯縱一事,功在社稷,無論對咱們樓蘭還是你我父子的未來來說,都是大好事,按說此事還未達成,寡人不該有過多的妄想才是。”
“但是父親,咱們樓蘭的情況您也知道,樓蘭的版圖因爲風沙,年年都在縮減,能供我們生存的土地和資源都越來越少,長此以往,必定對咱們樓蘭的前景不利。”
“大乾肥沃的土堆對我們三國來說,都是塊肥肉,誰都想咬上一口多分一杯羹,可大乾就那麽點大,我們能得到的利益也就那麽丁點,所以寡人想着,既然此事是由父親大人親自發起的,是否能在最終瓜分戰果之時,側重咱們自家人一丁點?”
藍道遠眉心一跳,心頭掠過一絲不好的預感,試探道:“所以,王上的意思是?”
哈爾頓道:“寡人身爲樓蘭的王,當然得爲我們樓蘭未來的繁榮昌盛考慮,此次三國聯縱已經傾盡咱們樓蘭的國力,下次是否還有能力發動這麽盛大的戰事,還是未知數,如今這樣的時機,可不多。”
“因此,咱們一定要抓住時機争取利益的最大化,隻要能在最終的國土分配上多劃分一些,争取到提供樓蘭軍隊休養生息的地盤,定能讓我樓蘭繁榮昌盛。”
“父親的志向,應該也不隻是這貧瘠的北皇庭吧?樓蘭強盛了對您來說,隻要好處沒有壞處不是嗎?隻要此次能一句拿下北皇庭,假以時日,樓蘭的壯大必定成爲父親的左膀右臂,您覺得呢?”
藍道遠聽得心驚肉跳,先前因爲是他自己在遊說三國,他是站在樓蘭的立場,在這場利益劃分中已經爲樓蘭争取到了利益的最大化,是不能再貪心了,不然匈奴和北齊又不是傻的,憑什麽出兵幫他們赢得這場勝利?
但是聽哈爾頓這意思,他是嫌自己這邊得到的利益不夠啊?
哈爾頓也太貪心了,樓蘭在此次的戰事中,作戰的人是匈奴出,戰略是北齊負責,人力物力的折損都是這兩國,樓蘭隻負責一個後勤和管理,已經是占了大便宜了,而且成果還占大頭,就這樣了,哈爾頓還想得寸進尺?”
藍道遠剛想拒絕,哈爾頓卻湊到他耳邊,輕聲道:“先前父親提過的易地而居的建議,寡人覺得還可以繼續實施,如果咱們能得到大乾所有的土地,寡人絕對少不了父親的好處,寡人答應你,真有那一日的話,樓蘭的國姓,必然是藍氏!”
此話猶如一道符咒,震得藍道遠渾身一頓。
樓蘭的恢複藍姓,意味着他們籃家的江山得以延續,意味着藍道遠夢寐以求的複國終于成功,意味着從此籃家的江山将在大乾的土地上發揚光大,他畢生的願望近在眼前,怎能不讓人心動!
藍道遠差點脫口而出的答應了,但他畢竟不是莽撞之人,說話還是留了三分餘地的,拱手道:“王上的心思臣明白了,隻是如今盟約已立。毀約等同失信于人,這事臣還得考慮考慮。”
“考慮,當然可以考慮,但是父親大人别忘了,您是樓蘭人,您的肩上背負着強大的使命,一旦讓北齊和匈奴坐大,到時候養虎爲患,該擔憂的可就不止是大乾了。”
就這一句,已經透出強大的威壓,讓藍道遠不自覺的一正,站在原地不敢應答。
養虎爲患,在他的一手操縱下讓匈奴和北齊更加強大,絕不是他想要看到的局面,哈爾頓雖然急功近利了些,可他說的也不無道理,此事決不能任由他們商議好的,三方平分戰果,否則一旦養大了北齊和匈奴這兩隻打老虎,總有一日他們的戾氣會用在自己身上。
盟約是不可能再更改了,不然匈奴和北齊一起罷工不幹,緻使三國聯縱這個完美的計劃夭折就太可惜了,但,之後的戰果分割,倒是可以變他一變。
一旦戰事開啓,受到沖擊削減了人力物力的可是匈奴和北齊,他們樓蘭并無損失,如今三家實力大同小異,戰後卻别有側重,到時候樓蘭若想多分一杯羹……
匈奴和北齊未必有能力說不。
藍道遠一咬牙,道:“臣知道了,臣會想法子周旋此事的,王上放心。”
哈爾頓滿意的點了點頭。
說什麽親生父親,非親生之父,在他眼裏都不過是可利用的工具而已,養父能讓他登上國王之位,即使他親手賜死了自己的母親,他也可以忍辱負重認賊作父,親生父親能幫他遊說三國強壯國力,他又如何不能順水推舟?
反正在他眼裏,隻有無上的利益才是永恒,這是他被送往匈奴當了這麽多年滋滋學到的生存法則,如果沒有不擇手段活下去,達到目的的決心,今日坐在這個王位上的人,早就不是他哈爾頓了。
哈爾頓的眼中閃過一絲陰冷,在藍道遠沒有瞧見的地方猶如一條毒蛇,正吐着信子等待一個倒黴人,來成全他陰暗的目的。
這一幕,恰巧被躲在屋檐上的慕容瑾看得一清二楚,他輕蔑的勾了勾唇,心中暗探裴胧月果然料事如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