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往上追溯三代人,竟然就是藍家先祖隐藏在大乾的内應,江尚書的父親,正是當初幫助落魄的藍道遠父女在大乾快速落腳的貴人。
難怪江元說,江家對籃若盈父女有恩,他們不敢随意與江家翻臉,這當中,竟然還有這層原因。
這樣一來,江家的勢力能夠在藍若盈得勢後蒸蒸日上,也就不奇怪了。
藍道遠父女在大乾本就根基薄弱,好不容登上大位之後,少不得趕緊扶持屬于自己的勢力,姜馨蕊的下嫁,與其說是皇家江家的聖恩,倒不如說是江家與藍家的強強兩手,這當中,政治因素占據了大部分原因。
一年前的科考,江元差點當上狀元一事也是真的,江家大公子身子骨不好,江家對二公子江元從小就寄予厚望,按說科舉之路應該是出人頭地的捷徑,江元也一直在按着衆人的期望走。
可因爲藍若盈看上了江元,意欲讓他做自己的乘龍快婿,而驸馬是不需要參與政事的,藍若盈也不希望江元在其他條件上優越姜馨蕊太多,便和江尚書一通秘密商議之後,兩人不知達成了什麽協議,最終讓江尚書松口江元的婚事,還讓他放棄了科舉的道路。
這才促成了他放棄前程迎娶公主,成了南皇庭的驸馬一事。
倒也奇怪,按說江家培養江元應該花了不少心力才對,他們怎麽就舍得讓一個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棟梁輕易放棄前程,去迎娶一個公主呢?而且迎娶公主和考狀元二者并不沖突,自古才子配佳人,讓江元成爲狀元郎之後再迎娶四公主,不是大家都更有光的事嗎?
裴胧月疑惑道:“那位狀元郎,後來的欽差大人是?”
明月道:“當時與江二公子并肩榜首的王狀元,是南庭皇上的人。”
是姜湛炎的人,藍若盈想避其鋒芒也是有可能的,可還是奇怪,就算做不成狀元,當個榜眼也不錯,何至于直接讓人放棄這三年來的努力?
要知道讓讀書人放棄到手的狀元資格,比殺了他還難受,況且還變成從此隻有名聲沒有功績的驸馬爺,這回的放棄,等同于讓江元從一個前程似錦的青年才俊,直接變爲隻能依附姜馨蕊的價值而存在的權勢邊緣人。
藍若盈究竟用什麽樣的籌碼,讓江尚書答應的此事?
裴胧月百思不得其解。
其實做南皇庭的驸馬也沒什麽不好的,先皇的子嗣雖然不少,但藍若盈肚子裏爬出來的,就兩個,如果說姜湛炎是藍若盈的命根子,那姜馨蕊就是藍若盈的掌中寶。
姜馨蕊的跋扈在明面上,大家知道了這位公主對驸馬如此苛刻一事,肯定會同情他。就連裴胧月,不也差點被表象騙了嗎?差點因爲江元在姜馨蕊面前的“偷生”和做小伏低,就以爲他很可憐,明月還爲此維護了他幾次。
可方才的情況看着,陰奉陽違在暗處的人,可比跋扈發洩在明處的人,不光彩多了。
這江元,明面上承受着姜馨蕊的跋扈與蠻不講理,把自己弄得可憐兮兮,背地裏卻背着所有人來登月樓“約會”皇上的妃子,婿嫂私通,真是一出倫理好劇。
好一個“受盡委屈”的“忠臣”,表裏不一成這樣,好人壞人都讓江元做了,他們卻還在密謀什麽明顯對姜家不利的事,這江家一族,果然不簡單呢。
明月滿是歉意道:“時間匆忙,奴婢來得及打探到的消息也就這些,咱們是否需要讓探樓再仔細探查一下,這些事的内幕真相?”
裴胧月道:“當然要查,越詳盡越好。”
她有種感覺,這個事看似與她此事潛入南皇庭的任務無關,但這将會是一個巨大的突破口,如果能從中伺機找到破綻,說不定這次的任務完成得就簡單多了。
一個時辰之後,完事的裴鳳舞在丫鬟的護送下,戴着一頂巨大的鬥篷神不知鬼不覺的低調離開,江元緊随其後,随之從登月樓走後,直接回了尚書府。
而裴胧月也回到碎玉軒的後院,将今日發生的事整理成一段話寫下,飛鴿傳書到洛陽北皇庭。
此時,遠在千裏之外的北皇庭中,慕容瑾穿着一身低調的夜行衣,猶如一隻仙鶴般,邁着靈動飄逸的步子,鬼魅般的出了城。
他決定夜探樓蘭。
北皇庭與樓蘭相隔不遠,慕容瑾又去過樓蘭皇庭兩次,比之一無所知的匈奴皇庭和北齊來說,樓蘭對他來說無疑是相對安全的存在。
裴胧月已經深入南庭去拉攏幫手了,他總不能一直待在自己的大本營巋然不動,三國聯縱的危急迫在眉睫,爲了盡早實現破壞這廂聯合的目的,慕容瑾在誰也想不到的時間,偷偷潛入樓蘭内部,打算尋找破壞三國聯盟的時機。
樓蘭的護衛比他上次過來的時候嚴密了不少,雖然從他回來之後,就使了銀子買通那些上下放吊籃的守門人,但這隻是進入樓蘭的第一步,之後還有很多的路程需要靠他自己走。
對了暗号,順利進入樓蘭邊境之後,慕容瑾尋着記憶中的方位直奔皇宮,他出來的事并未告知任何人,就是護衛,也隻帶了雲起和長風,三個人的默契已經到無需多說,隻要一個眼神就能懂對方想表達的意思地步。
三道暗影從空中掠過,并未驚動任何人,慕容瑾已經輕車熟路的往樓蘭皇宮而去,猶記得上回,裴胧月被當做可以拯救樓蘭的“聖女”被烏多穆秘密帶回樓蘭,正是在這鹿台之上舉行的什麽儀式。
當時樓蘭老國王要取什麽處,子之血,差點害得裴胧月自盡以全清白,還是他在關鍵時刻出現,兩人殺出重圍,如今故地重遊,慕容瑾看到那依舊巍峨的鹿台,眸光一頓,眼中閃過一絲懷緬,之後迅速投身黑暗中。
他沒有時間悲春傷秋,他得趕緊找到三國聯縱,樓蘭給出的憑證和籌碼,好盡快實施他的計劃。
複古的宮殿中燈火通明,一隊隊身穿黃金铠甲的衛兵在宮内來回巡邏,護衛他們無上的國王,三個人影身形矯健,一晃神的功夫,便以迅速不及掩耳之勢掩匿在宮牆之下,走了幾裏竟也無人發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