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的意思是……”
“藍若盈不是一向自信自己的母親才是藍道遠最愛的女人麽?且讓她看看,她這位好父親的真面目是什麽,一下冒出這麽多‘親戚’想必他們應該很高興才是。”
明月輕笑的道了聲是,幸災樂禍之下幾乎可以預見這事傳入宮中會引發何等後果,趕緊轉身找個隐秘之處,将命令給暗衛下達下去。
街上沒什麽好逛的,兩人随意走了圈,就打算回府去休息。
回去的路上,卻碰上已經嫁了人,且在外頭閑逛的姜馨蕊。
姜馨蕊并未認出她們,隻是一味沉浸在自己的事情中,公然在大街上刁蠻任性的訓人,被她訓着的華服貴公子躲躲閃閃,眉頭直接皺,雖然看着十分馴服,可那眼中流露出來的狠絕和冷意,無不顯示着他被如此訓斥的憤恨與不甘。
明月見着,同情的扁了扁嘴,低聲道:“這位是戶部尚書府上的嫡次公子,姓江名元,是四公主年前招的驸馬,江公子系出名門學富五車,是京城出了名的溫文爾雅之人,兩人也算郎才女貌,沒想才成婚不過半個月,就過成這副樣子,啧啧。”
所謂的“溫文爾雅”莫約是形容他的脾氣好吧?
裴胧月大概能理解藍若盈看上江家的心思,既爲嫡次子,姜馨蕊嫁過來之後就不用主持門楣,江元又是個好脾氣的,等于好拿捏,既不用對外操持中饋,又不用對内擔心其他,加上如今戶部尚書又掌握在他們手上,公主下嫁,這樁婚事不愁姜馨蕊不順心。
父母之愛爲之計深遠,作爲藍若盈最心愛的女兒,她爲姜馨蕊打算的,自然是最好的。
可理想很美好,現實就不見得了。
在外人眼裏無可挑剔的婚事,現在看來,卻不是那麽回事,藍若盈的算盤打得再好,就她這女兒的脾性,還真沒幾個人能受得了,當初她就多次爲難裴胧月,甚至不惜在她的鋪子裏做出仗勢欺人搶東西的舉動,這種唯我獨尊的性格會因爲嫁了人就改變嗎?
不會的,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不對着自己的新姑爺,姜馨蕊依舊沒有絲毫收斂,在這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她說翻臉就翻臉,也不顧這麽多人瞧着就當街撒潑,将自己的驸馬罵得狗血淋頭。
就是再好脾氣的人,也有些底線,更何況這江元還是個正經讀書人,她這樣在大街上訓人跟像訓狗一樣,一點情面都不留,誰受得了?
怪不得明月都對此啧啧了聲,瞧瞧這身邊人指指點點的眼神,便是裴胧月都覺得不自在,何況江元身爲一個男兒,再如何都有點自尊,哪能如此被人踩在腳底下。
“你說你,什麽記性,不是才說了本公主不喜歡吃今年的桂花糕麽?桂花糕要買去年九月桂花花蜜做的,怎麽這點事都記不住。”
“還有啊,這胭脂水粉我隻用碎玉軒的,前些時日、你上寶芳齋買的那些,本公主都用得起疹子了,你是成心想讓本公主毀容是不是。”
“昨兒才說,本公主今日想吃登月樓的八寶鴨,這又忘了,還讀書人呢,就你這腦袋,本公主這點交代都記不住,還好意思說自己是讀書人?我看你這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吧,就這記性,也妄圖考取功名,簡直是不自量力。”
眼看着姜馨蕊越說越過分,江元一言不發,但那咬緊的牙關和握緊的雙手,無不在說她的隐忍。
偏生姜馨蕊一點兒也沒有察覺,反而仗着自己的公主身份把人當孫子訓斥,旁邊的人都聽不下去了。
最後一句,無疑成了壓倒江元這個讀書人尊嚴的最後一根稻草。
“怎麽,本公主說你幾句你還不願意,甩臉子給誰看呐,瞧你這點出息,你以爲你什麽王公貴侯之家嗎?要不是看你老實,本公主才看不上你,本公主都願意下嫁給你了,你倒好,新婚才幾日,讓你提個鞋都不願意,想給本公主提鞋的人多得是,你以爲你是誰啊!”
“夠了!”江元突然吼了聲,吓得姜馨蕊的表情頓了頓,而後迎來的便是她的連聲尖叫。
“你敢吼我,你竟然敢吼本公主,江元你活膩了是吧,你知道我誰嗎,我的哥哥可是當今聖上,我是藍太後的親生女兒,是大乾最尊貴的公主殿下!你們江家能娶到本公主是你們的福氣,不将本公主供起來就算了,還敢吼我?”
江元也忍不住了,将手中的東西一摔,氣憤道:“夠了,九月花蜜釀的桂花糕,碎玉軒的胭脂水粉,登月樓的八寶鴨,本公子是個讀書人,不是陪你吃喝玩樂的纨绔子弟!”
“你嫌本公子不解風情,正好,我還覺得殿下你無藥可救胡攪蠻纏毫無禮數呢!既然殿下覺得下嫁給我委屈了你,那你别嫁啊,這樁婚事是我求來的嗎?啊?難道不是你和你高貴的皇兄與太後硬塞給我的?”
“是,你是大乾最尊貴,最金枝玉葉的公主,但既然你如此金貴,你就在宮裏好好待着,讓你的丫鬟宮女将你供起來啊,出來禍害别人做什麽,你以爲我們成婚就你委屈嗎?我還不願意呢,如果能把你送走,我一定去祖先面前燒高香!”
“你,你什麽意思,你竟敢嫌棄本公主?”
“不敢,隻是我們江家福薄,不敢要公主的垂青!
姜馨蕊肺都要氣炸了,她自以爲在這樁下嫁的婚事裏過得滿心委屈,也改不了自己的毛病所以處處盛氣淩人,聽江元這意思,他也在嫌棄自己?
姜馨蕊氣紅了眼睛,惱羞成怒道:“想本公主與你和離是嗎?好,你等着,我這就進宮讓皇帝哥哥替我主持公道,隻要你們江家承受得住天子之怒屍橫遍野的結局,本公主立馬讓人把和離書送來!”
說完,不等江元接口,她就跺着腳怒氣沖沖的走了。
這一幕看得明月又是啧啧了聲,這位江元公子發洩脾氣雖然得了一時爽快,可藍若盈一向護犢子,若是讓她知道自己的寶貝女兒受了委屈,他回府怕是又得受江尚書一通教訓。
誰說出身富貴之家就是福氣的,如果富貴要用自由和尊嚴來換,未免代價太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