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瑾稍有些意外,轉念一想又霎時回過味來,姜湛炎這哪是派人來要人啊,分明是甩鍋來了,他何止不希望藍道遠回去,還希望他能在他們北皇庭長長久久的待着呢。
這倒也能理解,藍道遠和藍若盈私自發兵的事,是瞞着姜湛炎做的,姜湛炎被這麽擺了一道,自然生氣,現在藍道遠被抓了,他巴不得北皇庭捆着他,他好趁機整頓朝綱,從藍道遠手裏搶些權勢回來,又豈會真心想救他。
這派來的人,分明是做做樣子給天下人看的,不然人家會揪着他的小辮子,說他不孝,那些朝臣們肯定也會有意見,希望皇上能出面将國師大人救回來。
但,若慕容瑾執意不放人,那就不一樣了。
姜湛炎大可推脫一句:“不是朕不救人,這不是國師大人栽在慕容瑾手裏了嗎?想從慕容瑾手裏搶人,哪有那麽容易,他不放人,朕也沒辦法,國師大人已經把咱們二十萬的兵馬折給慕容瑾了,總不能爲了他,再折進去另一半吧?”
如果爲了救慕容瑾,再送二十萬兵馬過來,那南皇庭可就徹底完蛋了,現在慕容瑾手上的總人數比南皇庭要多得多,他們躲都來不及,還敢不自量力的湊上前來自找苦吃的作戰?
南皇庭的人沒這麽傻,他們是依賴國師,但更想保住自己的榮華富貴,這個人,他們能要就要,不能要也隻是一句“都怪慕容瑾”而已,姜湛炎可等着藍道遠不在朝中的這段時間架空他呢。
猜測到姜湛炎這心思的慕容瑾,嘲弄的笑了笑,還什麽一家人呢,真有點事出來,還不是互相算計,把利益全都攬到自己頭上?
不過……将藍道遠的權勢褫奪下來,對他們而言,也并非沒有好處,最起碼,南皇庭沒了藍道遠,就等同失去左膀右臂,他要做什麽,也輕松多了。
但是無端讓他背這個罵名,慕容瑾也是不幹的,姜湛炎想放棄這個外祖,是他自己的私心,他可不想沒事替他背這個黑鍋。
慕容瑾看着這個眼高于頂,鼻孔都快要翹到天上的使者,淡淡道:“那就把人帶回去吧。“
什麽,他怎麽不按常理出牌?
使者一愣,甚至反應不過來,慕容瑾不是應該大聲斥責這場沒用的戰事,再提出一系列誇張的籌碼,狠狠敲他們竹杠才正常嗎?
慕容瑾似笑非笑的重複了句:“怎麽,高興傻了?姜湛炎不是派你來要人麽,既然如此,就把那個廢物帶回去,省得在我這兒浪費糧食,我還得供着他。”
“不是,北皇,你确定這就讓我将人帶走了?”
“不然呢,大人還要一起留下,吃個飯?”
被姜湛炎派來執行此事的海大人一臉不可名狀的表情,他想起姜湛炎派他來達成此事之時,特意将他叫道書房的囑托。
“國師大人爲我大乾江山社稷鞠躬盡瘁,我們不能寒了天下有識之士們的心,你去負責将人救回來。”
他自是連連稱是,并且保證不管慕容瑾提出什麽條件,一定努力轉圜這件事的,可姜湛炎聽了發卻并不感到高興,還連連皺眉,卻話鋒一轉。
“慕容瑾絕不是好說話之人,此番救人必定不容易,國師半輩子都在爲咱們大乾的江山謀劃,這大乾一點一滴的東西都是他努力的成果,如果慕容瑾提出過分要求,想來國師也不舍自己半輩子的辛苦落入别人之手,你懂朕的意思嗎?“
海大人當時還“啊?”了聲,并不是很明白姜湛炎爲何突然提出這麽一句。
姜湛炎蹙眉道:“朕是說,國師大人不止是朕的外祖,也是大乾國師,如果慕容瑾執意不放人,那也是無奈之舉,朕絕不會遷怒愛卿。”
這話看似爲他好,實際上要表達的意思多了。
向來以猜測帝王之心爲第一要務的海大人,一下就反應過來,也許皇上并不那麽想讓國師大人返朝,隻不過礙于身份不好這麽做罷了。
他立刻忐忑起來,對這一趟的救人之行充滿不安,方才的驕傲不過是自己壯自己的膽罷了,實際上對上冷峻的慕容瑾,他早已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眼下聽他這麽說,無疑給他救人的難度再添一層困難,姜湛炎已經委婉表示了并不想看到藍道遠的意圖,他就這麽将人帶回去,萬一皇上發怒起來,斥責他連這點事都辦不好,豈不是烏紗帽不保?
海大人不敢擅自做主,隻好求饒:“北皇說笑了,國師大人是我們南皇庭的肱骨,這麽個人物,您哪能随便放了呢,有什麽要求您隻管說,我們一定盡量滿足。”
隻要他有要求,他一句滿足不了,就可以完成這趟任務回去交差了。
哪知慕容瑾直接說:“朕沒有要求,趕緊把這個礙事的帶走就是朕的要求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國師大人是玩毒藥的,萬一他一個不好,給我們北皇庭的士兵們下毒,那可不是鬧着玩的,我們才不願冒那個險呢。”
“可是……”
“帶走吧,留着他,朕看得礙眼得很,正好你帶回去讓你們皇帝管教管教,手他這皇帝怎麽當的,手底下的臣子都越過他直接調兵遣将了,他卻一點反應都沒有,還屁颠屁颠的派人來救這亂臣賊子?”
海大人都快哭了,這種話,他如何敢亂說?
就在他不知所措,不知該怎麽拒絕這個燙手山芋的時候,慕容瑾見他也踟蹰夠了,才大發善心,道:“當然,如果姜湛炎害怕國師大人搞破壞,将他暫時留在我們北皇庭也不是不行,就是這……”
海大人如臨大赦,趕緊說:“被皇有什麽要去,隻管提。”
慕容瑾狀态随意的搓了搓手:“國師大人養尊處優了一輩子,如今在北皇庭做客,朕怎好虧了他,你說是吧?可這國師是你們南庭的國師,不是我北庭的,我們可沒義務幫你養人,你們南庭不負點月例奉銀的,說不過去吧?”
這,這是要錢來了?
海大人用一副“北皇你也太黑心了”的表情,戰戰兢兢道:“那,這月例奉銀,要多少?”
慕容瑾伸出五個手指。
“五,五萬兩?!”
海大人吓了一跳,慕容瑾也表情一頓,他隻想要個五千兩而已,不過既然對方自己漲價,這十倍的銀子不要白不要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