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湛炎領情也好,不領情也罷,她藍若盈再壞,壞不過慈母之心,她再狠,至少從未虧待過這個兒子。
她這一輩子除了樓蘭,除了心中那個執念,就是爲兒子而活,如今兒子竟然想将她逐出朝廷,讓她放權,爲了一個女人不敬重她,她這太後還有什麽盼頭?
感受到女兒的痛心,藍道遠上前,溫聲道:“娘娘不必傷懷,不管如何,臣都會站在您這邊,山高路遠,臣都陪您走下去,您就好好待在宮裏等消息吧,等臣把北皇庭滅了,送給娘娘做禮物,皇上就會理解您的苦心了。”
藍若盈欣慰的彎了彎嘴角:“多謝父親,這些年若非是您,盈兒真不知該怎麽辦了。”
“娘娘與臣是父女,父女之間何須言謝,臣爲娘娘,爲皇上所做的一切,都是應該的。”
藍若盈點點頭,疲憊的揮了揮手,讓藍道遠退下了。
退下的藍道遠狠狠咬了咬牙,卻是隐而不發,一直忍着情緒,直到走出皇宮,回到國師府,把自己一把關進一座密室,他心中洶湧的情緒才大肆發洩出來。
“你們這些蠢貨,目光短淺的傻子,無知的混蛋!”
他肆無忌憚的罵着自己口中端着敬着的女兒和外甥。
“老子扶持你們這麽久,培養你們這麽久,是爲了讓你們面對一個慕容瑾就束手無策産生退意的嗎?我這一路的隐忍,可不是爲了最後灰溜溜的躲起來找個地方孤獨終老的,你們做不到一統天下,就别怪我自己來做!”
一根玄鐵造的長鞭,一鞭一鞭揮在一個造價不菲的水晶棺上,棺材裏躺着一個神态安詳的異域美人,正是那老國王的先王後,與藍道遠私通被殺的那一位。
明明,他是愛這個女人的,所以才會在她被折磨死的時候,還找人偷偷把她是屍首弄回來,用特制的藥水泡在這水晶棺之中,讓她容顔不朽,永世長存。
可他又很她,都是因爲她臨死前的囑托,害他不得不斂着自己的野心心無旁骛的追随他們的女兒和外甥的腳步。
可,到頭來得到的是什麽?是她一句無謂的退出與放棄。
怎麽可以,他汲汲營營這麽多年,怎麽能說放棄就放棄!
藍家先祖複國的遺言還在眼前,他一刻都不敢相忘,現在,這個夢碎了,複國無望了,被他給予厚望的女兒和外甥都要退出,他們爲了自己的政權将來也會架空他,到時候他又剩下些什麽?
玄鐵鞭被他揮出血來,藍道遠跪坐在地上,一臉灰敗,回想着自己慘淡的一生。
從小,他就被藍家族人秘密訓練以各種祖傳之毒,他是藍家的嫡枝,肩負複國重任,所以他的使命非常重大,必須不惜一切也要完成複國。
終于等到他的用毒手段小有所成,就被送到樓蘭王面前,做一個通天的巫師。
在樓蘭王宮,他用自己的實力一步步往上爬,見到了更高的風景,也第一次知道了有一種毒,居然可以控制人心,那就是千杯醉之毒。
當時知道此事的他,一下興奮起來,如果手裏擁有千杯醉,就等同于有了控制天下人心的法寶,那他還怕什麽,隻要他給各位皇帝下點毒藥,還怕控制不了這天下朝局嗎?
這個想法使人振奮,也使人瘋狂,藍道遠好像一下就找到通往權利巅峰的鑰匙,他要不惜一切代價掌握這個毒藥,掌握這個密藥有關的一切,好達成自己的願望!
可惜想法很美好,現實卻很殘酷,樓蘭王對他們藍氏的姓氏成見太深,大概是因爲早就調查過他是前朝藍氏的後人,所以根本不信任他,哪怕他表現出再多忠誠,也無法走到權利中心。
要不是他對預言一事還有些真本領,老國王又十分迷信,他也不能留在王宮,所以他隻能把主意打到别人頭上。
自然而然的,深受老國王喜愛,又耳根子軟的王後,就是他的第一個獵物。
王後是個美麗的女人,行事優雅又楚楚動人,老國王十分迷戀她,可惜老國王風、流成性年事已高,根本不能滿足王後的要求,漸漸的,她對英俊潇灑,外貌頗有些風、流又對她有心關愛的藍道遠,也起了心思。
與王後的偷,歡,是他的蓄謀已久,也是王後的心甘情願,他用藥讓王後成爲自己的女人,爲了鞏固王後對他的信任,裝得深情又動容,終于在成功取信于她之後,利用王後的信任爲他偷來那有關千杯醉之毒的王室禁書。
在王後的幫助下,他對千杯醉的研究大有長進,雖然這個毒是樓蘭王室的緻密法寶,是他們安身立國的根本,可他悟性極高,幾乎才用大半年,就已經參悟透禁書中的多半操作。
後來,王後對他動了真情,竟然冒險爲他生下兩個女兒,他們日日癡纏在一起,這份不倫竟然演變成真愛,那兩個孩子,也成了他在這世上最大的牽挂。
可惜紙包不住火,因爲一時不查,他和王後的事終于東窗事發,老國王、震怒,揚言要殺死他和他們的大女兒藍若盈,而王後爲了掩藏他在練千杯醉之毒的真相,竟用自己的死、逼迫國王放過他們,最終他們才得以虎口逃生,流落大乾。
王後死了,關于他與王後的這一段,也被當做秘密永遠埋藏在樓蘭,不過世人并不知曉他在王後死後,又買通了祭祀的巫師,把她的屍體運送回來,葬身在這兒。
藍家的祖上百年前就在大乾早有經營,藍家後輩一直以來,遵循的目标都是一緻的,那就是複辟,恢複屬于藍家的樓蘭古國。
樓蘭出了那種醜聞,他是會不去了,于是便轉換思路,在大乾經營,利用藍家先祖留下的人脈和能力,創建了烽火教,又利用自己掌握的千杯醉之秘,控制人心,創立了強大的烽火教。
支持一個龐大的教派需要強大的支出,爲了供養烽火教龐大的人力系統,他說服自己的女兒入宮爲妃,父女二人經營多年,好不容易才有如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
現在,他一手扶持上去的棋子不聽他的就算了,自己寵了這麽多年的女兒也心生退意,他們不過隻實現了個樓蘭經商婚娶自由而已,離複辟的願望還相差甚遠,怎麽能就此止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