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若盈忍不住尖銳道:“你懂什麽,什麽叫本該是他的皇位,勝者爲王敗者爲寇,這是他自己輸給我們的,我們憑什麽讓步!眼下他還要分走大乾一半的領土,皇兒啊,這不是以下犯上,是造反是什麽,啊?”
姜湛炎有些不耐:“反正他要的地方也是咱們大乾最貧苦的省郡,他願意去治理給他就是了,朕就不信朕的泱泱大乾,還比不過區區幾個貧窮之地,慕容瑾要是有能耐,能讓那些地方的百姓過上好日子,也算造福于民了。”
“你瘋了吧?那些省郡再落後,也是咱們大乾的國土,是大乾天下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憑什麽送給慕容瑾啊!”
姜湛炎的想法讓藍若盈覺得十分不可理喻,哪有人把自己到手的東西割讓出去一半的,還割得如此痛快,他當這是什麽?這可不是随便能讓出去的物品,而是江山!是金銀買不來的城池和權力!
“好了母後。”
藍若盈的斥責讓他這個皇帝顔面全無,但他還是耐着性子道:“您是沒瞧見那日的驚險,朕險些就回不來了,既然慕容瑾這個勝軍之王都願意放棄大乾的另一半,咱們又何苦咄咄逼人呢。”
“可是……”
“您要相信兒子的能力,咱們南皇庭占地廣闊,土地肥沃,百姓富庶,在内政上,咱們比慕容瑾占了幾乎兩倍優勢,相信兒子的英明領導下,南皇庭隻會越來越好,不會比不過北皇庭的。”
“反觀慕容瑾硬要的那幾處省郡,到處都是曆經風霜的古城邊關,爲了不起戰事,他要花一半的兵力去守城,城中的經濟也不發達,有事沒事一個旱澇一個水災一個山頂滑坡的,光是天災就夠他受了,他還能有什麽好處?”
“再說,不是還有您和外祖在嗎?眼下吸納樓蘭人的政令還在執行,北皇庭那邊也沒有不承認這個政令,整個大乾都在欣欣向榮,您就别再起戰事了,就當這是兒子和慕容瑾的博弈,成不成?”
慕容瑾已經赢走了裴胧月對他的愛,姜湛炎不信,自己兵強馬壯,土地肥沃,糧倉豐富的南皇庭,還比不過慕容瑾自己劃的那些天災不斷,又幹又旱,時時都要南邊接濟,還戰火連天的北皇庭。
他又不傻,無端被人分走一半領土當然也會不甘,但,是慕容瑾先留了他一命,又留了他做這個南皇庭的皇帝,即使他不承認,也不得不說,從上到下,從裏到外,他都是慕容瑾的手下敗将。
既是手下敗将,有些事,他就不能輸。
他是慕容瑾面前的矮子,在格局上更是他瞧不上眼的對手,既然人家都讓步這麽多了,劃分幾個城池建立政權實在不足爲奇,加上他劃分的這些都是大乾的弱勢之區,他占着兵肥馬壯的高地已經赢了大半,怎麽還有臉去跟人家争搶?
都是些需要南方糧草救濟的破落之地而已,不少地方還荒無人煙,占地雖廣,但實在談不上什麽好地方,這就像一個國家的燙手山芋似的,朝廷每年還要花費人力物力去整頓,眼下有人接手,還不趕緊巴巴扔出去?
都說窮山惡水出刁民,他倒要看看慕容瑾接下這些地方,怎麽讓他的政權堅持下愛去,現在南方的糧倉可掌握在他們南皇庭手裏,北方百姓要過這個冬天的糧食,還沒有着落呢,到時候誰求誰可就不一定了。
姜湛炎信心滿滿,畢竟關起門來大家還叫大乾,也算一家人,姜湛炎并不想走到再次起内讧的結局,眼下這樣分江而治,各自爲政也挺好的,至少在政事上,他自信自己絕不會比慕容瑾做得差。
那就讓他們分開角逐吧,看誰才是真正立得起的天下之皇!
正因爲他想和慕容瑾堂堂正正的比一次,所以他已經同意了北皇庭那邊的關于兩國邊境的通告,算是正式将那些不好的領土給割舍讓給慕容瑾了,他不想在氣度上差人太多,故而這個決定姜湛炎從未曾後悔。
但藍若盈就不這麽想了。
好不容易熬死了先皇,順利把自己的兒子扶持上帝位,這皇上還沒做幾天,就要憑白被人割去一半領土,不管這些地方是不是貧瘠困難,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被人欺上門的恥辱,以及被無端分去一半土地的憤怒!
這些,本該可以不用被人瓜分的,都是她這傻兒子!
藍若盈看着冥頑不靈,丢了一半領地還自得其樂的兒子,氣不打一處來,又不舍得教訓他,隻能姜怒火遷怒到自己父親頭上。
“父親你也是,這麽大事,爲何不攔着炎兒一些,他年輕氣盛不懂事,您也不懂事嗎?再不濟,也該等女兒回來之後再說吧?你們倒好,将我支出去,什麽事就都解決了,是當我礙事,當我傻不成?”
“娘娘息怒。”
這事藍道遠當然有意見,可再有意見,他隻是姜湛炎的外祖,是他的臣,他如何敢越過這臣的本份,像藍若盈一樣,指着皇帝兒子的鼻子罵?
所以不是他不阻止,而是他也無能爲力,隻能在這兒說一句“娘娘息怒。”
藍若盈更生氣,揮手怒道:“息怒,讓我怎麽息怒,難道時光還能倒流回到那一日,由我親自把慕容瑾弄死在京城?”
還是那句:“娘娘息怒……”
藍若盈氣憤之極,不管不顧道:“反正我不管,我們必須要想辦法将那一半的領土搶回來!什麽北皇庭,隻要哀家不承認,這事就是子虛烏有,是大逆不道!哀家即刻命人出兵,把慕容瑾抓來抽筋扒皮!”
“娘娘慎言!”
藍道遠名爲勸谏女兒,實際上卻是在提醒她僭越了,如今坐在帝位上的可是她的兒子姜湛炎,而不是她藍若盈,她一句話就要出兵,是當他這兒子不存在不成?
要知道姜湛炎可不是一隻任他們揉搓,柔弱的小白、兔,他本來就是一隻狼,一隻野心勃勃的狼,若非如此,他也不必刻意避開藍若盈去應那場戰,還一力裁斷同意北皇庭建立政權一事。
他們護在手裏的狼崽子已經長大,有自己的獠牙了,并且,越來越不受他們的控制,這是他們自己培養出來的,也是他們自己種下的因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