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胧月,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忽視你,害你經曆這麽磨難,我都想好了,如果這回你回不來,我就回去将北皇庭定下,找個合适的繼承人,然後退出來,餘生都用來找你。”
将自己半輩子的戰果拱手讓人,往後餘生都凄苦于找一個不在人世的人,這份深情世間又有幾人能夠做到?
裴胧月心下動容,因爲她知道慕容瑾正是這樣的人,還好她回來了,否則毀的不止是她自己,也是慕容瑾的一生。
裴胧月沉重的彎了彎嘴角:“别說傻話,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我怎麽舍得先丢下你,自己離去……”
“還說呢,也不知是誰嚷嚷着自己要離家出走去隐居,我這心天天懸着,就怕你消失不見,下回可不許這樣氣我了,便是要隐居,也得帶上我,天涯海角,我與你同去。”
“好。”
在小部落的一個月,已經足夠讓裴胧月意識到,隐居隻是個美好的願景,她的心在慕容瑾這兒,無論身在何處都不會快樂,不能在他身邊,即使是遠離江湖的小部落,也隻是個囚籠罷了,換個地方,換個囚籠,心境也不見得不同。
如果待在她身邊才是她的自由,那她願意畫地爲牢。
也是在此時,裴胧月才知道,封後大典那日,并非慕容瑾救了所有人而刻意不救她,而是因爲當時婉眉假傳她的消息給慕容瑾,讓他放松警惕是其一,其二,和她有關的一切救援都被婉眉暗中攔了下來。
還有其三,裴胧月當時被姜湛炎困在翊坤宮,這是皇後的宮殿,任憑慕容瑾手能伸在長也有夠不着的地方,姜湛炎常常于她待在一起,翊坤宮守衛森嚴是肯定的,而且當時,慕容瑾因爲計劃救龍五的時候身受重傷,差點救沒命了。
裴胧月被迫登上後位的前一夜,慕容瑾還深陷昏迷,若非如此,他肯定會豁出性命也要想辦法救人的,不想他的一切停滞,被裴胧月誤會成她的不重要,讓她憤而和自己冷戰多時,也是得不償失。
裴胧月又氣又惱:“你爲何不早說,我若是早知你自己命懸一線了,總不至于怪你,我雖處境艱險,但也性命無虞,難道我還能找你算賬嗎?”
慕容瑾委屈道:“我倒是想說,可胧月你一心認爲我是那等要江山不要妻子的人,當時你與我說話都陰陽怪氣,我實在不忍給你添堵,而且本就是我無能,思慮不周,沒有早些看青婉眉的真面目,我……”
“阿瑾,别說了。”
她們兩真傻,爲了别人的錯誤互相置氣這麽久,以至于差點失去彼此,如今轉了一圈回來,才知自己是如此蠢笨。
枉費她們還自诩聰明,卻幹了這樣一件大蠢事。
裴胧月哭笑不得,籠罩在心裏近兩個月的郁氣終于散去。
她大概能理解慕容瑾的心思,他這樣強大的人,讓他承認自己的失算和無能總事下面子的事,何況那個婉眉身份尴尬,做下這種壞事,是他識人不清,這無疑在他的自尊上更添一筆污點。
而當時自己正在氣頭上,一心認爲是他要江山而舍下她,他若這樣去跟她解釋,在她眼裏也隻會覺得是他在推诿甩鍋,也難怪慕容瑾有苦難言這麽久。
好在守得雲開,她們終于相互坦誠,原諒了彼此的那點小缺點,也确幸這麽多的誤會,她們還能守在彼此身邊。
“阿瑾,以後有什麽話一定要及時跟我說,别憋在心裏,我是經常有些自以爲是的清孤,但我并非不知好歹,是非分明我還分得清,知道了嗎?”
“我知道了,我的胧月惠質蘭心,胸懷開闊,美麗善良,今後的所有,我都不會再瞞着你,以後我将對你敬着,愛着,不讓你受任何委屈。”
這樣就好了,天地之間,有一知心人相伴,人生已經圓滿。
裴胧月心下感動滿滿,嘴上卻是不饒人:“那我可要對你那好妹妹下手了,她弄丢了青姨的孩子,害我沒了小弟、弟,我娘沒了兒子,我得找她報仇,你可别舍不得。”
“我不插手你的任何決定。”
裴胧月不會是非不分,慕容瑾同樣不會,姜晚對裴胧月下此毒手已經觸及到了他的底線,加上知道了她當時救治他也是别有用心,這份恩情早已變了質,這些時日該還的他都還了,頂多他不出手就是了。
聽他這樣說,裴胧月倒也沒有失望,慕容瑾一直是恩怨分明的人,不管姜晚的出發點如何,她于他有恩,他就不會對她下手,而他默許自己的手段,已經是護着她的姿态。
“好。”
兩人奔赴夕陽的方向前進,千軍萬馬跟在身後,在平行線上揚起一陣塵土,落日長河,頗爲壯觀,就如她們即将攜手同走的人生。
另一邊的南皇庭。
藍若盈出門禮佛回來,朝中就已經發生了巨變。
兩皇之争和平結束,姜湛炎眼睜睜看着慕容瑾率領幾十萬龍家軍從眼皮子底下離開,而且慕容瑾從京城出發之後,還在商洛建立北皇庭,将大乾的天下一分爲二,從此各立政權。
藍若盈氣得當即摔杯摔碗,還把皇帝叫過去罵了一頓。
“你這個蠢貨,當初那一戰就應該趁亂把慕容瑾給殺死,免得養虎爲患,瞧瞧現在,什麽北皇庭南皇庭,他把大乾當什麽了,把你父王留下的江山當什麽了,當大餅嗎,說分就分。”
姜湛炎無奈道:“母後,慕容瑾沒那麽容易被殺死,他……”
“你怕他做什麽,明明該怕的是他才對,他既然敢選在京城附近決戰,九四自尋死路,你早點籌謀不就好了,還什麽君子之戰,成王敗寇,君子有屁用,這兒可是咱們的地盤,你要一鼓作氣弄死他,何至于變成如今這般境地!”
姜湛炎經過慕容瑾在必赢的關頭放過他一事,已經爲他的膽魄所折服,輸了也無話可說,倒沒有藍氏這麽激動。
眼下被藍氏指責,自知理虧的也生不起氣來,隻能溫聲安撫道:“是兒子技不如人,願賭服輸,也是咱們手段卑劣,這本來就是慕容瑾的皇位,兒子占着已經是他給臉了,咱滿足些不好麽?”
這話可惹惱了藍若赢,她爲了扶持兒子上位,付出了多少,怎麽叫不滿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