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胧月直覺烏多穆在提到藍若盈時,态度有些奇怪,便疑惑道:“不對啊,當初你們能順利進入大乾,并且掩藏在狩獵隊伍中,乘機對先皇下手,難道不是藍若盈幫你做的掩護?”
“是她做的掩護,但,我與他隻是合作關系而已。”
這又是爲什麽?裴胧月怎麽越聽越糊塗了。
如今兩人已經沒了直接利益沖突,烏多穆也就直說了。
“你知道藍若盈,也就是你們南皇庭的太後,她是樓蘭人,那你知道,她是什麽身份嗎?”
裴胧月正想問這個,還有那姜晚,她靠近慕容瑾想必爲的也是樓蘭,可她一個樓蘭公主,爲何不找同是樓蘭人的藍若盈合作,而是去找藍若盈的死對頭?
烏多穆嗤了聲:“因爲,藍若盈的母親是我們樓蘭的王妃,但她不是我父親的女兒,而是王妃與那藍道遠私生的孩子,她,不過是個急于證明自己的私生女罷了。”
竟然是這樣。
可是……如果藍若盈是樓蘭的王後所出,那,藍氏又是誰?
裴胧月跟烏多穆說起藍若盈還有一個姐姐,正是自己府上父親姨娘的事,烏多穆愈發鄙夷,與她說起這段有關樓蘭皇室的密辛醜聞。
在藍道遠和樓蘭王妃苟,且之前,藍道遠已經娶妻生子,而藍氏,就是他與自己妻子的孩子。
不過因爲那位藍夫人性格乖張,脾氣古怪,藍道遠對她一直不喜歡,便也談不上敬愛了,并且藍夫人生下藍氏之後,藍道遠便沒再與她同房,自然也就不會有别的孩子。
原來如此,怪不得同樣是自己的女兒,藍道遠對藍若盈言聽計從,有求必應,卻對藍氏卻這般冷淡,不聞不問的,結症在于她們的娘不同啊。
本來,出生在王妃肚子裏的藍若盈,也該是樓蘭國最尊貴的公主,因爲當時樓蘭的國王已經年老,不能人事,王後耐不住寂寞,和藍道遠私通,這才有了他們的女兒藍若盈。
藍若盈小時候,這段秘密被王後掩藏得很好,所以她也享受過一段身爲皇室公主的待遇,老國王對她這個女兒十分寵愛和舍得,當初就曾用她的封号,劃出一塊地皮,打算等她成年之後親自送個她,做她的成婚陪嫁。
可好景不長,紙終究包不住火,在藍若盈十歲那年,王後和藍道遠的奸、情被人發現,國王一怒之下,斥人廢了藍道遠的命根子,還要将他們父女點天燈,天子之怒屍橫遍野,藍家在樓蘭的親人因此全部受到牽連。
因爲此前,藍道遠一直是樓蘭國最德高望重的巫師,身份地位不容小觑,處決他影響深遠,國王怕動搖樓蘭的根基,這才沒将此事公開。
當然,一般人都忍受不了自己給自己戴綠帽,更别說高高在上的老國王了,出除了發洩怒火把藍家人抄家滅族之外,老國王還将藍道遠和藍若盈抓起來,準備親自爲他們點天燈,以發洩心頭之恨。
可執行此事的那日,不知爲何狂風大作,幹旱了大半年的樓蘭還下起大雨,另一個巫師夜觀天象,說應該是國王座下出現冤案,有人命不該絕,如果強行殺人就會觸怒天靈,實在不宜殺生。
經過巫師的嚴重勸告,國王也怕所謂的觸怒天神這才作罷,留下藍道遠和藍若盈的性命。
裴胧月想到自己最初被抓到樓蘭,也是因爲那什勞子的傳說,傳說如果有能解千杯醉之毒的人,就是能拯救樓蘭天下的聖女,而如果能得到聖女的處,子之血的庇佑,就能讓樓蘭千秋萬代。
爲此,她還被烏多穆帶回樓蘭,做了她們的聖女,查定被逼着和老國王成親,這種荒唐事他都能信,這老國王不是老迷信是什麽?
如此迷信之下,放過藍道遠就不足爲奇了。
殊不知老國王以爲的天道報應,其實是藍道遠自救的一條路,他深知老國王迷信天神傳說,早早就爲自己留了條後路,那位老巫師其實早已被藍道遠收買,就爲了防止這一日。
所謂的測算天機,就像天氣預報,藍道遠身爲巫師深谙此道,在他的一通操作之下,老國王不得已,隻能放了他們,将他們趕出樓蘭。
所以與其說藍道遠在大乾爲樓蘭經營百年,倒不如說他是無路可去了,這才将主意打到大乾身上。
藍家先祖曾有人在大乾生活過,因而藍道遠在大乾并沒有被驅逐,不僅如此,他在先祖後人的幫助下,還在大乾混的如魚得水,沒了樓蘭巫師的頭銜,卻做起大乾的國師,借着女兒的勢,一步登天。
接下來的事,裴胧月就都知道了,他們父女兩一步步從一個人人喊打的罪臣,變成了人人敬仰的國師大人,是怎麽樣攀爬上去的,民間早有多個藍貴妃逆襲之路的版本,人人都當她們是勵志的對象。
說起這個,烏多穆就更不屑了,還“呸”了聲,鄙夷道:“天下愚蠢的人都跟我父王一樣,容易被表象所迷惑,你以爲你們大乾皇帝對藍若盈真那麽喜歡嗎?錯,不過是因爲她們的毒用的好,能控人心智罷了。”
這一點,先前裴胧月和慕容瑾也有猜測,先皇可能是第一個中過藍道遠之毒的人,藍道遠爲了争取更多的利益,肯定要偶爾控制先皇的心神,隻是先皇也不傻,爲何由着他控制,這一點裴胧月依舊想不明白。
“那是因爲,她們手裏掌握着一種從千杯醉中分支出去的毒,據說那種毒藥能夠迷人心智,讓人想起心底最想念,最貪戀的一切,你們的老皇帝或許心中也有惦念,所以走不出這個怪圈呢?”
“你的意思是說,先皇其實早就知道藍若盈的野心和身份,但他縱着她,并非因爲被她的美色所迷,而是心甘情願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
烏多穆笑笑:“誰知道呢,或許老皇帝也有放不下的人,需要利用這迷惑神智的藥物來麻痹自己,他哪裏是非藍若盈不可,隻是想接他之手圓夢罷了。”
裴胧月一下就清明起來,聯想起先皇臨死前突然毫無征兆公開慕容瑾的身份,想必一切他都心裏有數,他清楚藍若盈所做的一切,也清楚姜湛炎的野心,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這才急于爲慕容瑾安排好一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