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家軍的人外出找了一夜,沒有半點裴胧月的影子,找到的隻有她們慣常坐的那輛馬車,被人随意的丢棄在離他們不遠的一個小鎮上,馬車裏遺落一支柳氏常用的珠钗,除此之外别無線索。
她就像人間蒸發了似的,了無蹤迹,誰也不知她們去了哪裏。
尋人的兵馬一隊一隊的回來了,聽到的都是不大好的消息,慕容瑾的臉色越來越沉,再尋不見昨日的意氣風發,失去了裴胧月,他的人生就像突然失去光明似的,什麽江山,什麽抱負,什麽理想國,全都沒了意義。
最後一隊人馬回來的時候,慕容瑾已經不抱希望了,随意的擺擺手,本想叫他們把出口的失望之詞咽回去,他已經不想再聽到什麽:“報告元帥,并未發現女侯的蹤迹”這種讓人失望的話了。
不過領隊的是葉楚晟,這一夜他走得最遠,回來時也帶着風塵仆仆,複命時略有些激動。
“昨夜我往邊關小鎮去找,那城中打更的說白天看到一輛馬車,與咱們找到的那輛有些相似,趕車的是個精壯男子,我根據他的形容描繪了畫像,似乎和昨晚在姜晚姑娘房中發現的人有些相似,容瑾表哥,你說他們是不是真有同夥?“
慕容瑾現在并不關心同夥,他隻關心:“快說,她們往哪條路去了?”
葉楚晟又爲難起來:“打更的說,那馬車往城外沙漠的方向去了,當時因爲馬兒跑的太快,他也沒看清馬車裏坐的人是誰,也不知那馬車上,是不是就是胧月姐姐她們。”
“是,一定是了,馬車裏還有柳夫人留下的珠钗,說明她們一定在那車上出現過。”
雖然有線索了很讓人高興,可葉楚晟不得不冷靜提醒:“你怎麽确認這珠钗是昨日留下的呢,畢竟之前從京城來商洛,這一路上她們乘坐的也是這輛馬車。”
“就憑那珠钗是從柳氏頭上掉下來的,她們一定在這馬車上出現過!”
慕容瑾說的萬分笃定,如果是裴胧月,或者綠翹身上的東西,倒是極有可能是京城來商洛的路上遺落的,因爲她兩都沒有柳氏的心細,像柳氏這樣謹慎的人,不可能随便将身上的東西亂丢,除非是不經意間被人蹭落下來了。”
葉楚晟也高興起來:“這麽說,胧月姐姐她們果真去了沙漠了?”
慕容瑾點頭,立刻起身:“備馬,我要去找她們。”
此話一出,侍立在一旁待命的所有人都驚得立刻站起來:“皇上,不可啊,咱們北皇庭才剛剛穩定下來,什麽都沒有籌備好,這個時候沒有您作鎮就好比群龍無首,若有什麽需要您作主的,您不在大營可是大忌。”
“是啊皇上,咱們北皇庭根基不穩,一切尚未成型,可以說還是一盤散沙,不說朝中有什麽事您不在,看顧不及,就是這南皇庭也不見得會安于現狀,徹底讓我們掌控北政權。”
“還有匈奴,一直盤踞在西北虎視眈眈,那樓蘭更是野心勃勃,您不能在這關鍵時候撒手不管哪!”
“尋找女侯一事固然重要,可穩定朝局同樣重要,難道您要爲了女侯,棄咱們這麽多兄弟的命+,棄咱們好不容易到手的成果于不顧嗎?”
雖然裴胧月深入險境讓人十分惋惜,但事有輕重緩急,怎麽可以因爲她一個人,就把北齊,把龍家軍所争取到的一切,全都抛諸腦後呢?
爲了一個女人,而把天下排在第二位,真的值得嗎?
慕容瑾看着這些人,看着他們你一言我一語說他身爲君王,不該任性,不該因小失大,不該爲了一個女人将一切棄之不顧的話,突然覺得他的這些兄弟們,其實也陌生的很。
他心裏知道,他們說的都沒有錯,北皇庭政權剛剛建立,正是需要他安定民心,穩固朝局,扛起北皇庭的運作之時,他這個人皇就是北皇庭的頂梁柱,有他在,北皇庭就有定海神針,可應對任何風雨。
他也知道,這個時候離開此處絕不是什麽明智之舉,匈奴和樓蘭的進犯尚且兩說,但南皇庭如果知道他不在朝中,一定會舉兵爲難,他們好不容易建立的政權如果因爲他一個人就土崩瓦解,那他就是北皇庭的罪人。
好好的天下,被人分走一辦,就算姜湛炎咽的下這口氣,藍若盈和藍道遠也的絕對容不下北皇庭的存在。
他們建立北皇庭的時候,正趕着藍太後禮佛去了,如果他們回來了呢?他和南皇庭之間,早晚還得有一戰之危。
如今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趕緊沉下心來,将北皇庭運作起來,等一切走上正軌了,也有了應對所有風險的能力,北皇庭才算真正的穩定下來。
大道理他都知曉,但,誰來體諒他即将失去裴胧月的心呢?
封後大典的時候,他就已經辜負了裴胧月一次,雖然事出有因,可辜負了就是辜負了,裴胧月因此對他們的感情産生懷疑,這麽多時日的悶悶不樂,他已經受到了深刻的教訓。
如今,他這皇帝才剛剛上位一天,他又一次面臨這樣的選擇,并且馬上就接收到來自于這個帝位的身不由己和限制,難道這天下,都是他一個人的責任嗎?
他一手創立北皇庭,不是爲了讓自己榮登大位而抛卻心愛女人的啊!
難怪裴胧月一心要走,再多榮華富貴和風光也留不住,明明他們即将得償所願,即将榮登大寶迎來屬于他們的榮耀時刻,可她卻一點兒留戀都沒有,她應該是早就設想到這一幕了吧。
天下,女人,自古就是頗具争議的抉擇。
這些冠名堂皇的大臣們滿嘴仁義道德,如果在太平盛世,他們會毫不猶豫的扯些女人來錦上添花,可真當天下與女人産生沖突時,沒一個願意舍棄天下,去選擇保全一個可憐的女人。
這是權衡,更是人性。
慕容瑾的心寒到了極點,臉也冷到了極點,他從不想裴胧月變成他和天下之間的一個抉擇,因爲她就是她,跟天下一樣重要,兩者沒有可比性,也絕不是任由他人抉擇的物品。
底下的吵吵嚷嚷還在繼續,大家不遺餘力的勸告慕容瑾,仿佛他不遵循他們的心意,裴胧月就是紅顔禍水,慕容瑾就是昏庸無能,成迷美色似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