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湛炎?他還不屑這麽做。
“不一定。”慕容瑾搖搖頭。
大乾的人長得雖然普遍瘦弱,但辨别度十分鮮明,此人雖然穿着大乾的衣裳,卻是高顴骨,褐色眼,鷹鈎鼻,濃眉大眼間還有一絲異域之風,再看他手指指結分明,長滿老繭,一看就是個練家子。
大乾有這份實力的人,慕容瑾掌管錦衣衛和探樓,心中有數得很,此人并不符合那些名人榜單上的任何一位,看來他并不是大乾人,倒像是匈奴或者他見過的樓蘭那邊的。
但慕容瑾沒有将話說死,隻是歎了探他的下颚處,再扒拉眼皮看了看,口中陳述結論:“中毒而死,死狀安詳,并無明顯打鬥痕迹。”
探樓中有人掩藏在軍隊裏,立刻就去調查與此人有關的資料,慕容瑾查看了一圈,基本可以确認這個人的死因就是中毒了。
可是,好端端的,怎麽會突然中毒,又是誰給他下的毒,讓一個練家子一點反抗都沒有,就認命喝下毒藥呢?
這個房裏隻有姜晚一個人住,而她也是個用毒高手,因爲姜晚身份特殊,此處他也安排了嚴密防守,如果僅僅隻是個刺客,應該沒那麽容易近她的身才是,除非……這人本身就與姜晚認識。
慕容瑾意味不明的看了姜晚一眼,他不是那種意氣用事的人,就算是身邊在親近之人,以他做錦衣衛指揮使的身份,對任何人都秉承懷疑态度,正是這份公正,讓他抽絲剝繭出不少的冤案,他絕不會偏頗任何人。
,就這一眼,已經讓姜晚心跳驟停,雖然他并沒有說什麽,看完她就便停下來站在那兒思考,一句話也沒說,可姜晚的心還是提到了嗓子眼。
她冒不起任何被慕容瑾懷疑的風險,怕他看出端倪,更怕他猜到這個人的死因有自己有關,連忙故作無辜道:“瑾哥哥,這個人怎麽能喪心病狂的在咱們軍隊裏亂殺人呢?他和咱們應該沒什麽仇恨吧?”
“對了,方才我聽外頭的人說,胧月姐姐不見了,今晚咱們不是還設了酒宴嗎?她應該不會在這時候掃大家的興不告而别才是,難不成,也被這個人藏起來了?”
“我真該死,應該先将這個人捆起來好好審問一番先的,哪知道他敢對我動手動腳,這一急,我就隻能給他點教訓了。”
慕容瑾挑眉:“這麽說,這毒藥是你下的?”
姜晚點點頭,氣憤道:“我害怕他對我不利,隻能先下手爲強了,還好這個人上了我的當,喝下那有毒的茶,不然到死我都不知他竟敢對我心懷那種心思,瑾哥哥,我好害怕,你能留下來陪我嗎?”
慕容瑾自動忽略了她下一句中的暧昧,倒是對她所說是她殺了這個男人的話頗感意外,沒想到外表小孩心性的姜晚出手,也有這麽狠辣的時候。
“你說,他對你有非分之想?”
慕容瑾問這話的本意是想調查這個男人死的過程,畢竟姜晚說的不無道理,萬一裴胧月的失蹤與這事有關,他不能放過任何可能的線索。
可這話一問出來,姜晚就紅了眼眶:“瑾哥哥可是覺得我不知檢點?你放心,我半點都沒讓他碰一下,要不是他威脅我,控制着我不讓我大喊,我也不會在毒死他之後才呼救,都是他的錯。”
“是嗎?”
邏輯上,姜晚的解釋并沒有什麽大問題,可慕容瑾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姜晚的眼中卻已沁出了淚意:“瑾哥哥不相信我嗎?”
相信什麽?相信他是因爲受人輕薄,不得已才下手害人?
慕容瑾還未說話,姜晚卻已經委屈上了,淚聲具下的控訴:“我知道我應該爲了保全女兒家的名聲,把這件事爛在肚子裏,甚至我該以死明志,來保全自己的清白,可胧月姐姐失蹤,我就不着急嗎?”
“這個刺客,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兇,必是存了我不敢捅出去的心思,今兒是遇上我,他運氣不好被我毒死了,萬一遇上的是胧月姐姐,或者柳夫人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豈不被他占了便宜就得羞憤而亡?”
“你們都别在這杵着了,趕緊去找人吧,萬一這人還有同夥,胧月姐姐被他們擄去還能有活路嗎?今兒這人碰上的是我,活該他倒黴,可胧月姐姐和柳夫人她們,就未必有這麽好運了呀。”
換句話說,如果這個人的同夥抓了裴胧月,他們也喪心病狂的對裴胧月下手,她們未必有這能耐躲過。
其實這話漏洞頗多,隻要慕容瑾細細推敲一下就知道他既然确認了這個人不是大乾人,不是姜湛炎的手筆,有同夥的幾率就很小,這隻是姜晚的迷惑術。
可一心記挂着裴胧月的慕容瑾,現在聽到她可能遭遇危險,哪裏還靜得下心想這些,當即就命令道:“快去找人!”
剩下的龍家軍也被集合起來出發去找人,西北防線拉的很長,将人四下分散開并不是好做法,但慕容瑾此時已經顧不了那麽多了。
這一句“找人。”也讓衆人立刻從院子中退了出去,慕容瑾看了她一眼,留下一句:“你好好休息。”的囑托,便翻身上馬離開了此處。
終于蒙混過關,姜晚是既慶幸又失落,慶幸的是還好她拙劣的謊言沒有被人看出破綻,她暫時脫離了懷疑。
可慕容瑾對裴胧月的在意卻讓她覺得十分難堪,她都說自己被人輕薄了,慕容瑾卻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反而因爲自己說這件事有可能也在裴胧月身上上演時,他立刻就緊張了起來。
爲了一個“有可能”而傾盡全力,連大本營的留守都不顧,這,難道就是裴胧月在慕容瑾心目中的高度?
姜晚滿是嫉妒,嫉妒之下又清醒的知道,這其實是一種無可奈何,慕容瑾對她,永遠不可能做到這樣,她已經預料到她質疑要與他在一起的結局了,每一個有裴胧月出現的瞬間,都是她姜晚的不幸。
但是現在,裴胧月已經死了,她再也不能出現在慕容瑾面前,他将隻屬于她姜晚一人,從現在開始,沒有人能把他從自己身邊搶走!
姜晚眼神陰婺的看着龍家軍離開的方向,狠狠絞破手中的繡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