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得一點都不錯,這就是阿贊這些時日在姜晚身邊,見證過她的單相思之後,一眼望得到的結局。
但。
“我不會違背公主的命令,如果你想讓我放了你,還是省了這條心吧,你必須死,這是我對公主的交代,至于她和慕容瑾以後會如何,有我在,自是不會讓她受什麽委屈的。”
阿贊說着,竟是重新舉起匕首,想要再次刺殺裴胧月。
她卻大笑起來。
這個人,對姜晚如此癡情,她都這麽說了,他因爲不舍得違背她的話,還要将她們殺死,她死了,對他又有什麽好處?
這時候還笑得出來,阿贊有種被鄙視的不悅,冷道:“你笑什麽?”
裴胧月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邊笑邊道:“我笑你太癡,笑我太悲啊,你以爲你還能永遠陪着姜晚嗎?在她心裏,你又是個什麽東西?”
“你這話什麽意思?”
“還用問嗎?慕容瑾何許人也,他如此心系于我,知我失蹤難道不會讓人打探?你應該知道探樓是他一手創建的吧,憑探樓的能耐會查不到我們失蹤的原因嗎?到時候你的結局如何,你自己想想吧。”
阿贊渾身一震。
他怎麽就忘了這一茬,如果他今日殺了裴胧月,以慕容瑾的能耐确實很快就能查到他頭上,到時候不管是公主對他殺人滅口,還是慕容瑾對他威逼利誘,他爲了不牽連公主的自盡身亡,他都已經沒有機會繼續陪着公主了。
裴胧月看他臉色驟變,嘲諷道:“你在姜晚心裏,不過是顆随時可以舍棄的棋子罷了,她明知事情敗露你将面臨怎樣的結局,還毫不猶豫的讓你來做這種事,如果我是姜晚,今日、你若活着回去,我必不會讓你繼續活着跟在我身邊。”
阿贊當然不信,他心愛的公主怎麽可能對他輕易下手!
“你胡說,她是因爲信任我,才對我委以重任,我要殺了你們,把你們統統都殺了,好向她複命!”
阿贊狀态癫狂,裴胧月怕他再發瘋下手,趕緊喊道:“你以爲你是誰,你不過是她暗衛營中比較好用的一把刀而已,刀就是刀,随便什麽時候用完了就能丢棄再換新的,信不信今日、你順利殺了我,你同樣也将被她棄之敝履一碗毒藥了結!”
這個世上,隻有死人的嘴巴最牢靠,阿贊是樓蘭國武士,如果姜晚極力否認不是認識他,根本沒用任何證據能證明他就是姜晚的人。
而他死了便死了,姜晚還是那個純潔無瑕的姜晚,這事跟她沒有半點關系,他的死毫無價值,甚至于他死後,靈魂還得看着姜晚投入别人的懷抱。
“不信的話,你可以把我扔在這沙漠中,回去試試,看看姜晚是不是把你當個工具人,看看她會不會給你一碗毒藥。”
阿贊紅着眼睛瞪向口齒伶俐的裴胧月,咬牙道:“我憑什麽相信你。”
“這隻要幾個時辰的時間便能驗證,不是嗎?”
裴胧月知道他的冷靜已經迸裂,趕緊再接再厲。
“你現在回程,說我們已經被你成功殺害了,你看看姜晚會是什麽反應,如果确定我死了,她肯定會對你下手,你且試試她會不會這麽做就知道了?”
阿贊雖然被這真相刺傷得有些氣憤,但他不傻,聞言突然眼神淩厲的看向裴胧月,冷冷道:“說了這麽多,你無非是想讓我放了你,别以爲我會上你的當。”
裴胧月攤攤手,無奈道:“我是真心想幫你,不想你的一腔癡情被人利用,你怎麽反倒怪起我來了。”
“你瞧瞧我如今這幅模樣,跟你讨價還價又有什麽意義呢,在這無邊無際的沙漠,我連自己身在哪兒都不知道,身邊一口吃食和水都沒有,還中了劇毒,馬上就要毒發。”
“你也瞧見了,那幾個女人柔柔弱弱的什麽也不會,也許你一走,我就毒發身亡了,她們連埋我都做不到,還怎麽活下去,沙漠中早晚溫差這麽大,也許不用你出手,我們自己就凍死了。”
那倒是,就這樣環境惡劣的地方,幾個女人如果沒人幫助,确實沒法輕易活下去。
可阿贊還是堅持:“那我也不能放你們走。”
裴胧月都快被他的這種愚忠氣笑了,惱火道:“留着我們的命,對你的好處遠遠大于壞處,就算我們今夜不幸死了也是自己作死偷跑出來死的,誰能怪到你頭上,你不去驗證你自己的價值,非要在我們這糾纏做什麽?”
“這會兒你放我們一馬又能怎樣,反正我被你心愛的好公主下了毒,沒有解藥已經必死無疑了,你難道還怕我們跑了不成?我們再跑,沒有食物沒有水,沒有交通工具又能跑多遠呢?”
“你要真那麽想殺我們,大不了明早回來找我們就是了,你看我們這病的病,懷孕的懷孕,中毒的中毒,以你的能耐難道還愁一晚上我們能跑出你的視線嗎?”
這倒是,這片沙漠一望無際,不是熟悉路況的人根本找不到地方,裴胧月又從沒在沙漠生活過,他就不信她都要死了,這種惡劣的情況下還能絕處縫生。
心中的冷意到底大過了眼前殺人的急迫,阿贊丢下一句:“量你們也跑不了多遠,等着明日我來爲你們收屍”的話,便自己架着馬車走了。
這個天殺的,竟然連個車架都不留給他們,隻丢下那幾個不頂用的破包袱,就揚着塵土絕塵而去,根本不在意什麽都沒有的她們,今夜該怎麽度過。
好在雖然什麽也沒有,但這條命,好歹是保住了。
見這個恐怖的男人終于走了,好幾次心都提到嗓子眼的幾個女人這才趕緊奔過來,柳氏吓得哭道:“月兒啊……”
裴胧月強撐着最後一絲清醒,見阿贊是真的遠走且短時間内不會回來,她們暫時得以安全之後,看着奔向自己而來的親人,眼前一晃,終于緩緩倒下了身軀。
還好命是保住了,裴胧月合上眼眸,再不願也隻能無奈的合上眼眸,任由劇毒在她身上肆虐,直接天昏地暗。
最後一眼,看到柳氏臉色蒼白,驚恐的對着她喊“月兒……”她擡了擡沉重的胳膊,望向遠處因爲着急被摔了一跤的娘親,喃喃了就:“娘,你小心些,别着急……”就徹底昏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