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大和張飛趕緊悻悻的頂着滿身傷痕去領棍子去了,這回他們自知理虧,對裴胧月的控訴心服口服,倒是沒有再說,反而下了決心,領完軍法之後,一定要去裴胧月和明月跟前,跟她們真心實意的道個歉。
謠言一事在軍營裏就這麽不攻自破,可裴胧月回去上藥之後,聽到明月被人家打成這樣的原因,還是狠狠咬了咬牙。
原來,在别人眼裏,她被要挾,被迫差點成爲姜湛炎的皇後,居然是因爲她趨炎附勢?
呵,好輕巧的污蔑,她若當真趨炎附勢,直接做他的皇後便是了,又何苦回來在這軍營之中、出力不讨好,還被她們如此誤會,诽謗!
那黃大的種種指控根本經不起推敲,卻偏偏有人信了去,還爲此跟明月吵起來,難怪惹得一向性子冷淡的明月都忍不住爲此出手,這些人着實過分!
裴胧月心裏含着一口氣,整個人愈發煩悶,她本就因爲慕容瑾之前的事在與他冷戰,兩人之間已有隔閡,今日這一出胡鬧,倒是讓她心裏的退意愈發堅決了。
她又不是自個兒養不起自個兒,何苦在這軍營中受這窩囊氣,落得個好心沒好報的境地,還被人說出這樣污蔑的話來,簡直讓她顔面掃地。
明月已經回去休息了,裴胧月讓綠翹給她送去金瘡藥,頂着那麽一身的傷,今晚她肯定痛的睡不着,裴胧月也沒好到哪裏去,那一鞭落在自己身上,蜿蜒出一條極長的血痕,到現在還火辣辣的疼。
被她派去打探消息的綠翹回來就憤憤不平:“這些人也太不像話了,怎麽能這麽說姑娘,姑娘爲了這個軍營做多少事啊,她們不知感恩就算了,還去信一個什麽妖女禍國的傳言,在背後這樣诋毀别人,也是太令人寒心了。”
最初的氣憤過後,裴胧月倒是稍稍冷靜下來,聞言也沒有像開始那般激動,而是輕歎:“世人往往一葉障目,自以爲自己所看到的就是真相,殊不知有時候幫助别人傳播歪理,也是一種幫兇的行爲。”
“這件事表面上看,是有人刻意針對我,對我污蔑總總,實際上,又何嘗不是他們打心裏看不上我一個女子?”
“也罷,或許我就不該奢望以一己之力,能與千年累積的男尊女卑抗衡,這世界本就是不公的,與龍家軍的緣分也終有了結之日,等這次的事情過去,綠翹,你便和我一起遠離紛争,找一處清淨之地過甯靜的生活吧。”
“姑娘,你要走?”
裴胧月點點頭,面露疲憊,她倒是想留下來,從前是因爲尚有信念,一定要幫慕容瑾達成他想要的一切,因爲他,一切的披荊斬棘都值得。
可如今呢?她好像,已經在找不到留下的理由了。
綠翹一下就紅了眼眶,她家姑娘和郡王多好啊,她們明明就是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明明那麽深切的愛過,怎麽就走到如此地步了呢?
這個結果,沒人能不惋惜,但綠翹同柳氏一般,願意支持裴胧月的所有決定。
帳中的燈被吹滅,黑暗來臨,喧鬧一日的人們終于進入沉睡。
忙活了一日的慕容瑾,也才回到帳中。
剛坐下,就聽親兵說,龍五将軍已經在外頭等了他半日了。
他趕緊将人宣進來。
龍五一進門,就半跪下請罪:“元帥見諒,屬下替元帥暫管軍營,禦下不嚴,害的女侯受傷,屬下已經将兩個始作俑者治罪了,還請元帥降罪。“
“什麽,她受傷了?”
“是。”
“怎麽回事。”
龍五不敢隐瞞,也無法隐瞞,忙将事情一五一十道來。
慕容瑾聽完,手心握緊了又放下,放下了又握緊,如此多次之後,一時間竟不知該怪誰。
黃大和張飛已經去領了罰,就此事而言,裴胧月也已經做了個再好不過,讓人心服口服的結束,加上龍五知曉自己看重裴胧月,主動上前領罪,他也不好緊揪着不放。
這事如此結束,也算圓滿,可他心裏怎麽就憋着一股氣,覺得如此不順暢呢?
他又不能将這事再翻出來,重新處置一遍,鬧得人仰馬翻反而會起反作用,就此息事甯人,竟然成了最好的選擇。
思來想去,慕容瑾決定不在節外生枝,隻輕歎一聲:“本王知道了,也罷,既然女侯已經有了妥善的解決方法,你先退下吧。”
“元帥。”龍五有些擔憂,他和裴胧月相處的時間不短,知曉她不是那種依附男子生存的女人,裴胧月才貌雙全,在元帥眼裏又那般重要,眼下被龍家軍的人如此寒了心,也不知她接下來将如何自處。
慕容瑾又何嘗不知她是個倔強的人,她的一腔熱血錯付龍家軍,隻怕這會兒心裏也正憤恨着恨不得對他們連聲質問呢吧。
沒想到藍若盈的這一招如此厲害,連軍營中都淪爲她傳播謬論的溫床,這些人是蠢的嗎?沒有自己的分辨能力嗎?什麽事巴拉下嘴皮子就覺得自己很牛,難道他們就不知三人成虎的道理?
看來,他治下的龍家軍也不是銅牆鐵壁,就這紀律方面,也該出手好好整頓才是,不然下次再搞出這種事,惡心的誰隻有他們自己知道。
擺擺手,表示自己知道了,讓龍五退下,慕容瑾頗爲陰郁的臉上再次皺了皺眉。
驕傲如裴胧月,甯願自損,也要保全明月的全身而退,她用最剛也最簡單的方式解決了這場紛争和留言,可她自己卻憑白受了一鞭子,也不知她聽到那些損害她的話之後,會作何感想。
她一定是痛心的吧,而且還很難過,畢竟她因爲自己,是真把這兒當成她的家,把這些龍家軍将士當成親人的,可她賴以仰望的家,竟然也會背叛她,那些所謂的親人也會讓她難堪,讓她顔面全無的被惡意揣度。
此刻她的心裏,一定失落極了。
慕容瑾多想能在此時飛到她的身邊,好好安慰她啊,像從前一樣,抱着她,告訴她,别怕,不管她是蘇妲己轉世也好,異似魂穿也罷,在他心裏,她隻是裴胧月,隻是他想終老的唯一一人。
可回過神來,他隻剩無限失落,他不能跟裴胧月道歉,是他的禦下無方讓裴胧月遭此磨難,也是他的無能爲力讓藍若盈如此猖獗,更是他的因,才造成今日的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