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的臉立馬冷了下來,似是對他提到那三個字,極其排斥,甚至是厭惡。
“靈......楚。”聲音就像經過風吹雨打般,幹澀沙啞。
太後臉色發青,放在床邊的手驟然握緊了絲被,鳳目觸及白色的布帶,森寒的眸光這才緩和。
“你想見她,也等你傷好再說。”溫柔的說着,手指搭上衾被,目光認真的給他蓋上。
完全無視他幽怨的表情。
秦知楓在一旁也說道:“母後說的是,你先養好傷,再見也不遲。”
豈知秦知賢便掙紮的就要起身,完全沒有一絲氣力的他,很難想象他是怎樣做到的。左手已經僵硬到毫無知覺,卻在他用力的拉扯下,傳來撕心裂骨的疼痛。蒼白的面容上沁滿汗珠。
“好,好,哀家讓你見。”太後無奈的答應,望見他手臂的傷,于心不忍。一心想的是,等他的傷好再說,料想那丫頭也不敢胡言。
太後擡起手臂,顧嬷嬷會意的上前。在她的攙扶下,太後威嚴的走出,身後跟着伺候的宮女,陣仗之大。門外下着蒙蒙的細雨,靈楚等人站在雨中,衣裳漸漸染上濕意。
靈楚望着門口那抹正黃的身影,發髻高聳,一身華貴的衣衫,氣質雍容不失高雅。視線漸漸被雨霧擋住,朦胧中她的身影無形的給靈楚壓迫。
同樣一身宮裝的顧嬷嬷,面容嚴肅。
靈楚難忘這兩人對自己的欺辱,要不是顧及家族性命,她才不會對她們卑躬屈膝。令人奇怪的是,太後不過是冷眼掃過靈楚,便在衆人的簇擁下離開。這時,包圍王府的禦林軍撤了一半。
秦知楓明黃的身影出現,他輕輕揮擺了下手臂,圍困嶽靈楚等人的禦林軍紛紛撤下。嶽璟跪首,靈楚也随着下跪。
“嶽将軍,請起。”皇帝淡然道。
靈楚連忙扶起缂針,低聲問道:“還好嗎?”
缂針揉着麻木的腿,微笑應道:“月姐姐,我沒事。隻是不知道王爺他……”說及賢王,她幾分羞澀幾分擔憂的低下頭。靈楚思緒有些飄遠,不知道他的手怎麽樣了。她驟然發現自己的天平正在一邊一邊的傾斜。
“嶽姑娘,就辛苦你了。”
“呃”靈楚一臉疑惑的望着溫潤如玉的帝王,天知道他話中的意思。當雲霧揭開的那刻,她明顯感到自己的心一陣跳動,迅速到她無法控制的節奏。
向爹爹投去求救的目光,可他老人家嘴角輕揚的點頭。許是把靈楚的目光看成了詢問的味道。
缂針低垂的眼劃過嫉妒與恨意,雙手交疊,指甲深深嵌入了肌膚。
夜色漸漸暗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真的妥嗎?靈楚一邊靠近,一邊滿腹猜疑。
偌大的房間,充斥着濃烈的藥味。華貴不失典雅的裝飾,暗紅的顔色中摻着深沉的黑色,黃梨木榻,烏木鎏金寶象纏枝床,紫檀木雕花海棠屏風,九彩鳳戲凰燈台。
袒露在外的手臂,厚重的白色映入靈楚的眼裏,她瞬間眼眶一熱。
望着那滿頭的墨發,鋪滿了整個玉枕,蜷縮的指尖,絲滑的衾被覆住他颀長的身子,膚白的側臉,隐約的色澤,顫動的睫翼,從靈楚的方向看去,格外清晰。
靈楚盡量的壓低步伐,以免打擾到他。
秦知賢在剛才那竭力的掙紮後,本就無力的身體更加虛弱。沉重的眼眸愈發不聽使喚,密翹的睫毛刷着眼睑,他想着,眯一下,一下就好。
左手僵硬到他想擡起都極其的費力。禦醫說,他的左手以後不能拿劍了,包括一切沉重的東西。
靈楚聽到這個消息,滿眼炸開了花,她慌亂的搖頭,不敢相信的說。“不可能,不可能的。他的手,秦知賢!”
那雙修長的手臂,鮮紅的顔色,一滴一滴的滑過手掌在經過指尖,落入塵土。
靈楚怕驚擾了他,靠近床邊後,便就着冰涼的地闆坐下。雙腿屈膝,下颌抵在膝蓋上,三千青絲散落在肩頭,映着她粉白的小臉,胸口還有些痛意,令臉龐看起來更加蒼白。
她刻意抹了胭脂,讓整張臉看起來紅潤自然一些。眼下,胭脂在水霧中散去,露出她不施脂粉的容顔。血色有些虧損,清幽的瞳孔有幾分呆滞,交纏的指尖不知何時都轉了方向。
望着他袒露的手臂,屈起的手指,黯然的青色,指尖的紫意,血脈不通的表現。
柔白纖細的手指顫巍的碰上他腫脹的指頭,一陣冰涼直闖入指尖。她的心頭一顫,顧不得把他吵醒的可能,執起他的手指,輕柔地按壓,再靠近唇邊,輕輕的吹氣,溫熱浮香的氣息,像一陣柔軟的清風拂過。
她認真的表情,漆亮的眼眸格外動人,期間粉淡的唇瓣不小心觸碰到他圓潤的指尖,那陣荒涼瞬間盈入心房,她忙不疊的避開眼,餘光悄賞某人,生怕他有何蘇醒的動靜。
時間一分一分的散去,就在靈楚感受到他左手的溫度時,欲退去的時候,他的手掌抓住了靈楚的指尖。
靈楚驚愕的對上他側過來的眼眸,深邃的鳳眸噙着點點星輝。抿起的唇瓣,勾着完美的弧度。
左手的力氣卻輕的可憐。
秦知賢握着她微涼的指尖,眉宇輕輕一皺,似不滿的說道。“你的……手……涼。”聲音卡到靈楚不禁又紅了眼,卻要假裝無恙,急忙搖頭。
“我沒事。”那雙噙着淚卻不肯掉下來的眼珠,他看到心都快碎了。握着她手的指間一重,就像是抽盡全身力氣般,力道卻依舊小的可憐,甚至手險些都握不緊她柔嫩的指尖。手背突起的脈絡,滴在手心的鮮紅,靈楚霎時雙目泛濕,急忙反握住他的手,從冰涼的地闆上站起。
他餍足的揚起嘴角,完好的右手趁機碰上她的後背,動作輕、快。
靈楚小心的坐在床沿,生怕壓到他的身子,眼眸一斂,便看到他僅着裏衣的身體,鼻間圍繞着濃烈的藥香,眉眼一擡,便見到他美好的側臉,頸間的肌膚,薄色的唇瓣揚起淡淡的弧度,也難掩他眉中的歡喜。
左手深不直,隻任靈楚握着放在外側,右手放在靈楚的後背,輕輕地摩挲,帶着藥香的身子慢慢的靠近,光潔的下巴抵上了她單薄的肩頭。溫熱的氣息噴灑在頸側,柔軟的墨發搭上她的肩頭,些許與她的青絲交纏,勾出極美的弧度。
靈楚任他抱着,不知道是被他帶着藥香的身體,還是因爲愧疚,她情不自禁的任他做着他喜歡的事。
眼眸瞬間有些迷離,她的另一隻手無力的垂放在柔軟的床榻,他趟過的溫熱,慢慢滲透肌膚,無聲無息。
“卿……”聲音沙啞到像枯藤的落木。
秦知賢蒼白無力的臉,他輕揚的唇角,淡勾的眼眸,餍足的笑容,這一切他竭力地僞裝,隻有他自己知道心口的疼痛像要将他撕裂,手臂的僵冷更讓他皺起了眉頭。
他慶幸,慶幸她背對着自己,這樣她就看不到他毫無血色,慘淡的臉了。這樣無力又要竭力保持美好形象的他,活活地受着罪。
聞着她的清香,他暫時忘記了身體的疼痛。
他要記住,記住眼前的一切,不是夢,她真的在這裏。而且對自己抗拒的正在減少,這讓他如何不興奮。
漸漸地,他不滿足隔靴搔癢的親密,柔軟的吻,泛白的唇瓣,尋着頸間裸露的肌膚貼了上去。
靈楚瞬間僵硬了身子,握在他指間的手一緊,又怕力氣太重,傷到他,馬上減輕了力道。
于他來說,這更像是一種無聲的默認,因此他更加肆無忌憚了。
身體就像在上演兩重奏般,痛并快樂着。
濕熱的吻如羽毛滑過頸間,細小的絨毛被他用舌輕舔,帶出一點點濕意。呼吸漸漸沉重,吻也由光潔的下巴移上緊繃的臉龐,由嘴角輕印到唇瓣貼合,他餍足的閉上眼,隻覺這味道太令人回味了。
靈楚卻是睜大着一雙眼,不知是該閉還是該阖。當他的唇印上自己唇瓣的一刻,她隻覺有什麽在腦中炸開了一樣。纖翹的睫毛像兩把小刷子,一眨一動的,耀眼極了!
驟然,喉嚨湧上一抹苦澀,他猛地側頭,雙手一動,不料忘了左手受傷的事情,硬生生被扯了一把。他眉宇緊皺,哀呼地抽氣,連累喉嚨,令整張臉看起來僵硬生冷還透着煞白帶青的顔色。
靈楚見他擡着受傷的手臂,眉頭緊蹙,唇瓣的印痕,低垂的眼眸,白裏摻青的顔色,慌忙的開口。“秦知賢,你怎麽樣,是不是手痛,我馬上去找大夫。”說話的同時,手捧着他受傷的手臂,俯身察看,表情極其認真又慌恐。
軟玉溫香靠近,禁欲已久的他,怎不生起邪念。全然不顧手臂的疼痛,右手勾着她的腰就是往床上仰去。靈楚的腦袋直直落在他的胸膛,柔軟的床鋪在兩人的猛仰下,并沒有發出激烈的響聲,隻是簡單的悶哼。
靈楚迫切地起身,卻被他牢牢勾住,掙紮期間隔着暈黃的燭光,她看到他高擡的手臂,厚重的白布和手背突起的脈絡,她瞬間停止了掙離的動作。
腦袋抵在他的胸膛,雙手别扭的推着他,秀眉緊蹙,不安慌亂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