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往床邊走去,腳步極其小聲。
秦知賢聽到她的驚喊後,連忙閉上了眼。
思及當初,他拉下面子來照顧她,可她卻喊着别人。他是有滿腹委屈卻無人訴說。
她的夢裏有本王,有本王
這句話占據了他的腦海,裸露在裏側的手不自覺地握拳。他能感到她的腳步,她清淺的呼吸。
靈楚盯着他的面頰看了許久,纖白的手指剛剛碰到他的劍眉,又迅速拿過,殊不知她細膩的指尖劃過眉毛的時候,某人的喉結滾動了下,呼吸都變得凝重。
靈楚也被自己剛在的行爲吓了一跳,她居然覺得睡着的他,是那般美好,忍不住去觸碰他的臉。
還好懸崖勒馬。
清晨的光越來越亮,靈楚想暮霭的姜湯也快到了吧!
摒棄雜念,靈楚微微俯低身子,将被子往上拉,蓋住他裸露在裏側的手。身上的幽香,絲絲闖入他的鼻息,這比投懷送抱還要撩人。
在靈楚準備全身而退的時候,一雙強健有力的手臂抓住了她的手。靈楚錯愕的看着他的眼,清幽的瞳孔滿是震驚。
“你醒......”“了”字還沒落下,一個猛烈地旋轉,她頭腦一陣暈眩,瞪大的眼遲遲不敢阖上。身體被絲滑的衾被緊緊裹住,僅露出一張不施粉黛的臉。
瞪大的瞳孔裏盛滿錯愕、羞澀、忐忑。
眼看他傾城魅惑的臉驟然靠近,靈楚連忙閉上眼,頭歪在一旁,嚷道:“我沒洗臉漱口,說不定還有眼屎。”話音剛落,她就後悔了。你說這些幹嘛!難道你以爲人家要怎麽你嘛。
秦知賢饒有興味的望着身下的佳人,雙腿壓住被子,就怕她使用武力掙脫開。這叫防範于未然。
不過難得她這麽“配合”。
“沒關系,”俊美的臉湊近,嘴角邪肆的勾起,溫熱的氣息噴在靈楚的頸間,看着她瓷白的肌膚泛起紅意,他的笑意更深了。“在本王心裏,卿卿怎樣都美。”嗓音磁性迷人,帶着蠱惑。
他白皙骨節分明的手扣住靈楚的下颌,幽深的眼對着她清幽的瞳孔,密翹的睫毛投出美麗的弧度,粉色的唇瓣比桃花還要嬌豔。
呼出的氣息,溫熱帶着一縷香,缱绻難分。
“卿卿。”這一聲更像一劑催情藥,無聲更無息。
薄色的唇瓣貼上嘴角的時候,靈楚還處在暈眩狀态,直到沉重的呼吸漸漸圍繞她的時候,她才定睛的望着他光潔的額頭,慢慢遊移。
幽深的鳳眸,顫動的睫翼,瓷白細膩的肌膚,他怎麽能比女人還要美呢!是帶着一種蠱惑的吸引。不像他,是帶着谪仙般的清冷,這種氣質讓人卻步,因爲與他在一起仿佛是亵渎。然靈楚臉皮厚,加上他對她是不同的,十年的時間讓她更貪戀與他在一起的歲月。
就在他淡色的唇瓣要貼上芬芳的時候,靈楚貿然的一句将沉浸在睡夢中的他打醒。“賢王爺,我們的約定裏沒有這一條。”
“約定”兩字就像魔咒盤踞在腦中。他刀刻般的容顔,棱角生冷,幽深的眼,閃過赤紅的眸光。
伴着“哐當”的一聲,流淌在兩人身邊的寒冷氣氛,悄然化解。
秦知賢側過身體,望着藍色的紗幔,一時怔住。
靈楚連忙扯開被子,起身。拉着呆愣的暮霭往外走,說道:“别看了。”
“小,小。”吱呀的嗓音就像久遠的桌椅發出的聲響。
靈楚險些被門前的不明物體拌到,定眼一看,竟然是青玄。
“奴婢一來就看到他在這兒了。”暮霭說道。
“小姐。”
“小。”
靈楚一手拉着一個就是往走廊走去,她唯一的念頭就是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暮霭有些趔趄的跟着她的腳步,明顯腦中還有那“不合時宜”的一幕。
青玄一瘸一拐的跟着,發絲遮擋的面容,目不轉睛的盯着纖細的手臂,淡淡揚起了嘴唇。
恰逢這時,缂針邁着輕盈的腳步來到拐角處,正好看到靈楚拉着兩人匆忙離開這一幕。
她身後的丫鬟說道,“大小姐,她這麽着急是去哪兒啊!”
缂針遠遠想的更多,她身上的衣服,單薄随意,青絲也是散着。會去哪兒呢!至少應該穿戴好去。
“二小姐,你看,那不是,賢王嗎!”身後的丫鬟一驚一訝又刻意壓低聲音嚷道。
缂針的震驚比她更深,不僅是奇怪他的出現,還有兩人之間的發展程度。
“小聲點。”許是感受到他的目光,連忙拉過丫鬟,躲在角落。
秦知賢穿着幾分異類的衣衫出了房間,暗色的衣衫上繡着奇怪的式樣,寬大不說,還被扯開幾個大口。相對穿昨夜的衣衫,他甯願選擇這件奇怪的。
玉指碰上嘴角,輕輕劃過,那裏似乎還餘留着芬芳,他欣然的勾起唇角,眼角眉梢盡是笑意。
是約定又如何,他相信“近水樓台先得月”。
“二小姐,我們要不要告訴老爺和夫人。”丫鬟小聲道。
缂針擺手,杏眸劃過一抹陰狠被她悄然掩下。
她隻不過是人家收養的二小姐,有什麽理由去說。
正堂,楚浮影正在給靈楚挑選衣料。京城有名的繡坊,帶着他們的成品擺成一條直線供人觀賞。
“月兒,這個顔色如何?”楚浮影手握着一角細細查看,鮮豔的紅色過分,便失了它的大氣莊重,反添媚俗。
靈楚托着下巴,不曾擡一下眼的回道:“娘,你定吧!八字才一撇,你幹嘛這麽着急啊!”話音剛落,就被娘親賞了個闆栗。
手捂着後腦勺,可憐兮兮的說道:“娘,有這麽對親生女兒的嗎?況且我還是你和爹唯一的女兒呀!”
“誰說的,現在缂針也是我們嶽家的女兒了,”說着,帶起靈楚讓她挑選,邊在耳邊說道。“認真點,這可關系着你的終身大事,而且......”低聲說完,靈楚吓得将一塊布料扯開一道劃痕。
“娘,你不是開玩笑吧!哪有女方催婚的,我又不是嫁不出去。”靈楚驚嚷道。
三天後成親的消息吓壞了她,最主要的是三日之期還是爹爹提出來的,某人還答應了。靈楚把所有的怨氣都撒在了秦知賢的身上,心裏将他罵了千百遍。
“月兒,木已成舟,容不得你反悔了。”楚浮影表情嚴肅的說道。将那件劃破的衣料随手取下,交代道。
“就這件,有勞了。”繡坊掌事的聽後,歡喜點頭。
“娘,其實......”話到半截,靈楚望着娘親一本正經的模樣,認真細緻的眼,他竟無法說出事實。所謂的婚事不過是一場交易罷了!還有她嫁過去的身份,不是王妃,而是一個妾,或者說是一個奴。
這時,嶽璟面帶煞氣的進來,臉色鐵青。楚浮影連忙吩咐下人離開,給他倒了一杯茶。
柔聲問道:“夫君,這次是誰,看你的臉色,怕是氣得不輕。”
靈楚其實有幾分擔心,就怕是與自己有關。太後她是絕對不會讓自己成爲賢王妃的,皇上又是一個孝子,恐怕受了一肚子鳥氣。
嶽璟拿過茶杯,猛地喝盡,喘了口粗氣。“朝廷那幫小人,一心隻顧自己,就怕自己受到牽連。今天早朝的時候,商議如何處置劉将軍一家,他們竟然一緻提議說誅滅九族。你說氣不氣人!”
靈楚連忙點頭,并向爹豎起了大拇指,遭到娘親投來白眼,和紅果果的警告。
“誅滅反賊,本就天經地義,有什麽好生氣的。”娘親平平淡淡的語氣,靈楚怎麽聽出了風雨欲來的味道。急忙向爹爹投去警示的目光,誰知他完全不理呀!
“天下百姓不知道怎麽回事,你與我還不清楚嗎?要不是顧及......”
“什麽!”被娘親無情打斷,帶着怒火。“顧及什麽,我與月兒嗎?你心裏還有我們這個家嗎?”滾燙的淚水盈滿了她的眼眶。
靈楚的眼不禁也泛起濕潤,握上娘親的手,安慰道:“娘,爹他心裏當然有我們了。他不是一個武将嗎,不懂得說甜言蜜語,你就不要生氣了。”
嶽璟這才意識到說錯了話,急忙上前握住妻子的手,說道。“夫人,你和月兒在我心裏才是最重要的。”
“是嗎!”楚浮影掙離他的手掌,拉着靈楚站在了另一邊,顯然還在氣頭之上。“那就趕緊辭官,我們一家人雲遊四方去。”
“夫人,你忘了,月兒是要嫁給賢王的,她若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如何在高牆樓閣中安身啊!”一語中的,嶽璟粗粝的手掌再次握上妻子的手,這次她沒有躲避。歲月的眼裏融滿滄桑與哀傷。
靈楚低垂着眼,輕聲開口。“爹,娘,是不是我不嫁給賢王,我們一家就可以遠離京城了。”
“傻丫頭。”溫柔的手撫向靈楚的後腦,楚浮影目光柔切的說道。
嶽璟修長的手臂,寬厚溫暖的胸膛就像一個港灣,能遮風擋雨。
“哀家要你做賢王的侍妾,且永遠沒有做王妃的念頭。”
靈楚嗤笑回道:“侍妾,太後真的是看得起臣女。如果可以的話,我甯願離京城越遠越好,免得看到你們這些醜惡的嘴臉。”
“放肆!”啪啪的響聲,靈楚被打得頭昏眼花,她還是倔強的不肯低頭,一雙眼冷漠如劍的看着一身華裝的太後。
“嶽靈楚,你想救你爹,保嶽氏一族的平安,除了答應哀家這個要求,别無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