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月色傾灑在他玉刻般的容顔,雪色發絲映着他清冷的眉眼,額際滴着細密的汗珠,淡色唇瓣更顯蒼白。
整個身子沉沒在水中,浸透的衣衫勾勒出勁瘦精壯的身形,波動的池面像一條條藤蔓,月光波影下蔓延開來。
“師傅,你很冷嗎?你抱着阿月吧!抱着我就不冷了。”
“你騙人,你說過,不會趕我走的。”
“我喜歡你,我不要你當我的師傅了!”
“沐昊,我要喚你沐昊……”
清冷玉池般的眼驟然睜開,平靜的水面轟地一下炸開,水花四濺。豆大的水珠打在他風華絕代的容顔,眉如墨染散開,密翹的睫毛沾着一層水霧,漆幽的瞳孔淬着猩紅。
雪白的臉頰泛起紅暈,潔齒咬着下唇,玉白的手指緊握成拳,砰地打在水中,伴着那聲低吼。
“沐昊,”昔雨緊張的喚出聲,淡雅的眉目間挂着擔憂。“還是找個……”
“不必!”欲言的話被他冷聲打斷,瞳孔淬着的猩火漸漸散去,颀長的身影沒入水中,雙頰紅暈慢慢褪去。
昔雨目光柔切地望着池中的身影,清幽的眼眸噙着水汽,氤氲橫生。
身中千語媚,面對誘惑還能坐懷不亂,甯願用冷水壓住毒性。
他的癡念該有多深。
“阿月,阿月……”
細碎的低喚淺淺出聲,風中拂來,她聽得真切。
歎息的搖頭,斂下清然的眸子,微風撩動,露出瑩白的一角,還有那突兀的疤痕。
面紗下的唇瓣微微抿起,纖瘦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冷……冷……”
語音輕顫,一張嫩白的小臉滿是糾結之色。汗水溢滿了整個面頰,粉翹的鼻頭冒着細密的汗珠,咬出血絲的唇瓣襯得臉色更加蒼白。
秦知賢抱着她的身子,施展輕功,穿梭在林影中。
豆大的雨珠滴在他刀刻般冷峻的臉龐,緊閉的薄唇刻印出生冷的線條,鳳眸擔憂的望着懷中不安的人兒,腳下的步伐更快了些。
擔心則亂,被旁枝斜葉劃傷的手臂,血色暈染,如墨散開。
他眉頭都不曾皺一下,淡薄的唇瓣,嗫嚅幾字。“嶽靈楚,沒事的,沒事的。”
雨聲簌簌,雷聲轟隆。
打濕的木柴無法燃起,他就用内力将它烘幹,手臂的血迹些許的滴在手掌,指縫溢着鮮紅。
衣衫緊密地貼在身上,背部張裂的傷口又溢出血迹,暈染了銀色的衣衫。
濕嗒嗒的頭發少許的落在臉頰,映着他幽深的鳳眸,手上動作不停歇的加柴火,脫去靈楚破碎的外衫,搭在架上。
一雙掌凝聚内力,将熱度過在靈楚的身上。
又用衣袖擦去她臉上的水珠,看到自己的袖子還滴着水,連忙移開将它扭幹,動作極其輕柔的拭着她的面頰,生怕将安然的她驚醒。
靈楚混沌中一股熱氣傳達至四肢百骸,冰涼的身子逐漸被溫暖籠罩。
曾幾何時,也有這樣一個人,他的身子明明是天底下最涼的,可在她的面前,他永遠是最溫暖的。
“師傅,你的身子好涼啊!你抱着阿月吧!抱着我就不冷了!”九歲的靈楚,一雙大眼明亮動人,兩邊頭發用藍色發帶纏出蝴蝶的形狀,襯着這張稚嫩圓潤的小臉,愈發嬌俏可愛。
她穿着小棉襖,一雙紅彤彤的小手套在棉袖裏,雙腳赤足的踩在光滑的絲被上。
承玄沐昊淺睡中被小人兒冰涼的手掌伸進衾被時,霍然睜開了眼。
他自是知道黑暗中的人兒是誰,手指一點,漆黑的屋子陡然光亮一片。
“丫頭。”
他輕輕地喚了聲,似乎對她的到來有些嗔怒又帶着寵溺。
這是第二年光影。
靈楚呼着小手,匆匆的脫完鞋襪就上了床榻。
承玄沐昊半直起身子,衾被滑落,露出他着内衫的胸膛,透過窗棂的風微微撩動。
靈楚一雙小手撲地一下就伸進了單薄的衣衫,屁股坐在他的大腿上,嫩白的腳丫暴露在空中。
微微泛起寒栗。
小人兒的腦袋貼上胸膛的手背,似是在聆聽什麽。
她柔柔的嗓音就像這世間最質樸的語言。
“師傅,你抱着我,抱着我就不冷了。”
承玄沐昊的身子稍顯僵硬,一張清冷如雪的容顔,青峰眉宇舒展。玉白的手指稍顯停頓的撫上靈楚黑幽的發絲,愛憐的撫過她的背部。
輕語切切,“阿月,睡吧!”
靈楚擡着一雙大眼,“師傅,你的身子好涼啊!還沒我的身上暖。你看我的手,貼着你一點兒也不溫暖。”
承玄沐昊目光輕柔的掃過稚嫩的小手,紅彤彤的指尖稍顯腫大,手背的一抹殷紅落在他的眼裏,更覺觸目。
他玉白的手指微涼的執起靈楚的小手,用内力驅散她手掌的涼意,清冷的聲音裏帶着幾分責備。
“你的手怎麽弄的。”
靈楚正想開言,明亮的雙眸撞上他警示的眼,提起的正義凜然咽在了喉嚨裏。
低垂下頭,“我看見外面的雪下得漂亮,所以就去……師傅,你不要生氣,我以後不會了。”
他玉白的指尖觸及她鼓起的腮幫,微涼的肌膚相觸,輕輕摩挲下,溫和的嗓音。
“真話。”
半夜三更,不睡覺,雪花再美,非得現在看嗎?
在他看來,小小年紀便撒謊是一個很嚴肅的問題,他清冷的性子對眼前的人兒,縱然狠不下心,但許多道理要說明白。
靈楚眼珠轉動,嘟起粉白的唇瓣,細嚼的聲音淺淺溢出。“我冷,我要和你一起睡。”
明亮的眼一下擡起,柔嫩的小臉鼓着腮幫的對上傾世的容顔。
承玄沐昊微微一愣,睫毛輕輕一顫,嘴角溢出一抹笑意,微涼的指尖别過耳邊的碎發。
清音和煦,“不可調皮。”
稚嫩的小臉笑開了花,手指笨拙有些急促的掀開衾被,腦袋直往胸膛蹭,小手環上勁瘦的腰肢,呼出的熱氣噴灑在微微敞露的衣衫。
一抹绯紅悄然泛起。
承玄沐昊攬過衾被,緊緊地蓋住小人兒瘦弱的身軀。
身子寒涼的他,整夜未眠的用内力驅散夜裏的寒冷,直到懷中的人沉沉睡去,發出打呼聲。
門外白雪紛飛,寒風透過窗棂些許灑進,屋内卻是極其的溫暖。
靈楚彎曲的小腿漸漸伸直,圓潤的腳趾頭蹭着光滑的腳背,淡淡的清香萦繞在她的鼻間,細膩的觸感令她餍足的閉着眼,安逸的睡下。
承玄沐昊清冷的眼望向屋外,紛飛的雪花如柳飄絮,勾出蹁跹的掠影。
微涼的心房,一股暖意悄然覆蓋。
“師傅,師傅……”
秦知賢望着懷中的人兒,一手攤住靈楚的後腦勺,一手的指尖輕柔的拭去她面頰上的汗水,鳳眸柔情似水,溫柔中帶着擔憂。
薄唇輕啓,“嶽靈楚,我……”
俊臉一下低垂,唇瓣貼在她的頸側,細小溫潤低沉的嗓音,一寸一寸入耳。“認定你了!隻要你,你聽清楚了嗎?”
嘴角不自覺的揚起,攤着後腦勺的手往胸膛靠近,她粉潤的小臉貼在薄薄的亵衣上,溫熱的呼吸噴灑,泛起淺淺的紅暈。
夢中的靈楚,被溫暖的懷抱緊緊包圍,這種熟悉感一下一下敲着她的内心。柔軟的心房,盛開那抹癡狂。
口中的呢喃,是無盡的相思。
秦知賢淡色的唇角貼近紅潤時,彎起的眉角僵在半空。
十指緊扣的手猛地加重了力氣,靈楚眉心感應的蹙起,呢聲的話語一字一字入耳。
“抱着阿月,抱着阿月就不會冷了,不會冷了。”
一雙柔軟的手緊緊環住了精瘦的腰肢,飄動的發一下一下的撩動他的肌膚。
夜空下的雨像在彈奏一曲嘈切之音,輕攏慢撚間,曲調已變。
秦知賢璀璨的笑意漸漸僵硬,貼近唇邊的臉不由退去。手掌抽離,微涼的指尖摩着額頭,感受那份熱度散去,他邪魅的嘴角勾起一縷弧度。
透着悲涼、凄戚又黯然、傷感。
柴火崩裂,發出吱吱的響聲,暈黃的光映着他線條冷峻的側顔,鳳眸幽深中一抹風華璀璨。
蕭瑟的風打着雨中的林木,雨幕下冷風入骨。
他就那麽半直着身子,任她柔軟的身子靠在腿上,粉白的臉龐貼在胸膛,雙手環着腰肢。
如此暧昧的動作,他卻毫無邪念。
因爲這一次,他真的想清楚,他要的是什麽,又該如何去得到。
仿佛間,他懂得了癡情的故事,傷感卻總有那麽多人飛蛾撲火。
同一片天空,不同的夜裏,各自的情思,誰人能訴。
寥寥無幾的街上,幾束月光灑落。柔和的顔色覆在姣好玲珑的身體上,妩媚的色澤,極其誘人。
殘缺的布料遮擋她傲人的胸圍,芳草的萋地,光滑的手臂,白皙如玉,弧形優美的鎖骨,勻稱纖長的雙腿,披散的頭發半遮半掩的擋住美麗的背部,額心一抹梅花,嬌豔動人。
眉眼間盡是魅惑。
縱然她竭力的僞裝身體的無恙,但步履趔趄中,呼吸急促,塗滿丹寇的手按在胸口上,一口熱血猛然湧起。
鮮豔的紅模糊了她媚态盡散的眼,空留死寂、孤涼。
夜色中,她看到無數雙肮髒的手,那段她無法摸去的記憶。
黑暗、死亡、殺戮。
是那個人,在亂葬崗中,拉上她的手。
紛飛的衣擺。
婀娜斷續的呢喃,“主人,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