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異常清冷,暗流湧動。
各大門派的掌門正襟危坐,閉目調息,一股青煙袅袅盤旋在頭頂,冷汗濡濕了耳鬓。
一陣幽香拂來,令衆人屏住了呼吸,緊繃的身體陡然放松。
伴随着一串銀玲般的聲音響起,衆人的視線不約而同的落在錦色衣衫上。
她佝偻的身影,松弛張沓的皮膚,細紋布滿了枯黃的面頰,秃光的頭頂青腫一片,圍繞腦邊的一圈白發稀稀落落,坍塌的鼻子,嘴唇塗成了鮮紅的顔色。
她撐着一根沉香木的手杖,紋理雕刻精細的頭身,兩條交纏盤繞的蛇身格外顯眼,令人不禁心生恐懼與嫌惡。
隻是今夜的獨孤老人,身後沒有黑紗女子相伴,右側隻站着一名手持玉箫的粉衫女子,相貌平平,一雙比海洋湛藍的眸子,像是能勾魂攝魄般。
她眯縫的眼睛,像是沒有焦距,躬着的身子挂滿了金銀首飾,随着她沉重的腳步發出叮鈴的響聲,昏色的光線下,金銀愈發閃亮,晃得令人睜不開眼。
各大門派的人紛紛低下了腦袋,許是被金銀所晃,許是憤恨卻又無能爲力。
暗自調整氣息,恢複功力。
“哈哈……”她魔性的嗓音仿佛能奪人性命似的。骨節凸出,森骨的手指挑起了昆侖派桃溪滿的下巴,張開嘴巴的刹那,鮮紅的顔色像一個血盆大口,拆腹入骨的渴望。
“美人,美人……”
桃溪滿按在雙腿的手掌猛地收緊,一雙腿直直地顫抖。
他方正的臉龐赫然羞憤不堪,一對眼睛死死地盯着獨孤老人,咬牙切齒。
“你這老女人,好生不要臉!”
說話,底氣明顯不足。
不消一會兒,面龐沾滿了汗水,嘴唇顫抖,血腥味湧上了喉嚨。
一口鮮血噴灑,獨孤老人側身躲過,扣下巴的手力氣又加重了幾分。
手指慢條斯理的摩挲着他的面頰,聲音猶如鬼魅。
“聽說昆侖派有一種秘術,修煉後的皮膚就像剛剝的荔枝一樣,而且……”
黑色銳利的指甲自胸膛漸漸滑下,錦繡衣袍裂開的聲音,白皙的肌膚暴露在空中。
桃溪滿憤恨的看着她,指甲深深地嵌進手心。
恢複了幾分内力的他不敢冒險,耳鬓細密的汗珠暴露了他的緊張與憤怒。
白骨一般的手掌一把握住了他的下體,他死死咬着的牙縫頹然松開,聚集的力量砰然散去。
口中噴出白騰騰的煙霧。
一張臉宛若海棠嬌豔,媚眼紅唇。
“還會變成不男不女的妖人。”獨孤老人鄙夷的眼神,輕薄的嘴唇溢出幾字。“這樣的人也配做掌門嗎?”
這話像一把利劍深深在他的身體上劃開一個大口子,灼熱的鮮血噴湧而出。
“你……”虛弱的身軀想要直起,卻被利掌緊扣住了肩膀,翹起的手指微微顫抖,媚眼勾魂。
獨孤老人哈哈大笑起來,兩手拂袖,寬大的衣袍綻然掠起,手臂的顔色眨眼暴露。
沐雲烈眉心緊皺,細長的丹鳳要閃過一抹忖量,悄無聲息地融聚内力,一滴汗珠滑落面頰的那刻,他五指彎曲,腳尖一躍,扣住了獨孤老人的脖頸。
獨孤老人狂笑不止,鮮豔的嘴唇肆意張狂。
絲毫沒有注意到急馳過;來的人影,身形如風,掌勁淩厲,直擊命脈。
“你不是……獨孤老人!”肯定不容質疑的語氣。
沐雲烈如鷹的眼直視着她醜陋的面容,另一隻手以迅雷不及掩耳奪下了她披在身上的外衣。
‘獨孤老人’趁衆人呆滞之瞬,悄然脫離了沐雲烈的桎梏,快速地拉過身側湛藍眼眸的女子,欲飛身離去。
卻被人緊緊地圍困,進退兩難。
點蒼,華山,峨眉,崆峒掌門以及沐雲烈。
脫下外衣的‘獨孤老人’竟是一名青年女子,白淨的臉龐上,眉梢處一朵爛漫的桃花分外嬌豔。
她的眼不似湛藍眼睛的女子,勾魂攝魄。但眉梢處的桃花卻給她平添了幾分豔麗與妩媚。
渾身透着誘惑。
“不要看她們的眼睛。”沐雲烈的一聲冷喝,讓衆人心神一驚。
猛然地睜眼,晃蕩的心神這才清明。
點蒼顧白衣怒聲道:“攝魂術!你們是媚宮的人。”上前逼近了幾步,掌心勾起,一團黑霧籠罩了手掌,白色鋒利的指甲若隐若現。
兩人不語,保持着警惕的姿勢,身子相靠。
冰冷的眼眸陰狠淩厲,卻又透着無盡媚色。
“你們假扮天機閣的人囚禁我們的目的是什麽?”沐雲烈上前走近,出聲問道。
兩名女子手腕處翻出一截,匕首晃映出狠戾的眸光,雙腿微開,蓄勢待發。
顧白衣早已等不及,黑霧籠罩的手臂,銳利尖細的指甲迸發着陰冷的光芒,毒辣的眼神。
“說這麽多廢話幹什麽。媚宮的人,人人得而誅之!”說完,黑霧騰騰的手掌狠辣地揮動,直擊兩女子的命脈。
兩人身形晃動,配合得天衣無縫,巧妙的躲過顧白衣的襲擊。
“顧掌門,手下留情!”沐雲烈高聲喚道。
顧白衣眼底劃過一抹陰狠,手上的黑氣越來越重,尖細的指甲飛舞,招招狠厲。
“你們還不動手!”
顧白衣的一句話,讓站立在一旁的各大掌門一怔,一會兒便加入了他的行列。
幾大掌門圍攻,武功各有千秋,兩名女子節節敗退。
鮮紅的血浸染了她們的衣衫,蒼白的面容上凄涼悲怆。
滾燙的血液模糊了下巴,齒縫間溢着腥甜的味道。
兩人相靠,大喘着氣,攝魂勾魄的眼眸媚色漸漸殆盡,死一般的氣息流淌在轉動的眼珠裏。
顧白衣嘴角抿起得意奸詐的笑容,銳利的指甲直扣兩人脖頸。
千鈞一發之際,沐雲烈寬袖一揮,身影閃動,快猛地反擊顧白衣的掌力,黑與白在半空盤旋,像兩股氣流,迸發出點點星火。
轟地一聲,迷霧籠罩,馨香四溢。
衆人在朦胧中,忙掩袖捂住了鼻息。
沐雲烈也是始料未及,隻覺這股香味進入鼻中後,頭暈目眩朝自己襲來。
勉強定住了腳步。
待迷霧散去後,衆人定眼一看,哪有兩人的身影。
顧白衣氣急頓首,一掌欲拍向沐雲烈,卻被峨眉懸靜攔住。
“顧掌門,大家同仇敵忾,豈可傷自己人。”
“哼!”顧白衣冷聲道,“若不是他,我們早殺了那兩個女人。沐莊主如此袒護媚宮的人,莫非與媚宮的主人是舊相識不成。”他字字咄人,令衆人的視線不約而同的落在沐雲烈的身上。
聲聲質問。
“沐莊主,”懸靜挑眉疑問道。“你和媚宮的人……”
沐雲烈拂袖,上前一步道,“呼雲莊和媚宮素無往來,試問哪來的交情!”
“既然如此,那你爲何要阻攔我們,”顧白衣咄咄逼人,“她們囚禁了我們這麽久,害得我們險些錯過武林大會,不殺她,難解我心頭之恨!”
“她害我在衆人面前出醜,不滅媚宮,我點蒼顔面何存!”點蒼桃溪滿一瘸一拐,面泛桃花,處處嬌豔的走近衆人,厲聲說道。
一舉一動,一剛一柔間透着無盡的蠱惑。
顧白衣看到,下意識的眯起眼眸,舔了下嘴角,口水吞咽的聲音。
“此事是沐某考慮不周,我本以爲可以從她們口中問出什麽來,沒想到卻讓她們逃了!”沐雲烈負手道。
“有什麽好問的,媚宮的人肯定是爲了阻攔各大門派去參加武林大會。因爲她們知道,一旦選出了武林盟主,那麽第一個要滅的就是她媚宮。花意濃那個女人,我遲早要手仞了她!”說到最後,顧白衣眯縫的眼眸劃過一絲情、色,與奸、淫的意味。
沐雲烈深深思量,心頭無盡猜測。沉重地搖頭,長長歎息,認爲事情不會如此簡單。
“沐莊主,你有何看法?”懸靜見他連連搖頭,眼眸低斂,忖量了下問道。
沐雲烈勾唇搖頭,表示沒有什麽,内心卻是難解的萬千頭緒。
“對了,那個臭丫頭呢!”顧白衣突然想到了先前靈楚對他的‘不敬’,厲聲問道。“我一定要報當日的……”話未說完,便被沐雲烈打斷道。
“顧掌門,何故一定要與一個小丫頭過意不去。”
“沐莊主,你一直幫那個丫頭說話,難道是喜歡她不成。”顧白衣陰陽怪氣的說道。
沐雲烈瞳孔猛地擴張,“顧掌門,你不要胡言亂語!”
“是嘛!”
顧白衣勾扯了下嘴角,溢出一抹陰陽的嗤笑。
言罷,轉身上樓,一間一間的房門被無情地踹開。
搜尋到最後,卻是無功而返。
毫無蹤影!
沐雲烈不禁猜測,出聲道:“莫非媚宮的人把嶽姑娘藏在了另一個地方。我們還是去另外的地方找找吧!”
“找什麽找,”顧白衣狠聲道,“你沒看到那個南蠻子也不見了嗎!說不定他們兩人早跑了。”
“可惡!”華山路林漂粗聲道,“沐雲烈,你枉作好人了吧!你擔心人家,可她呢!早跑了。”
客棧喧聲一片,雨珠豆大的滾落。
“武林大會迫在眉睫,我們不能再等了!”懸靜深凝着打落的雨珠,沉聲道。
嘩嘩的雨聲,一股冷意流竄,泥濘的路徑,青翠的樹木躬下了腰肢,林葉拂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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