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咕婆婆眯縫着眼,舉起煙袋鍋子在叔叔的腦門上不輕不重的敲了一下,“小犢子,這麽多年也沒來看看我老婆子,要結婚了也沒給我發帖子,不把老幹娘放在眼裏了?”
叔叔臉紅得像個猴屁股,老太太哈哈一笑,“起來吧起來吧,你們倆該着有這步難,自作自受,怪不了别人。”
“兒子不知,請幹娘明示。”别看叔叔平常在我面前吆五喝六的,現在在嘎咕婆婆面前乖得像隻小花貓。
“翠紅,你十八歲的時候是不是被狐狸迷過?”老太太轉過臉去問陳家嬸子,陳家嬸子臉一紅,點點頭,“還是禹哥幫我弄好的。”
“這就對了,你這小哥斬草不除根,這狐狸精就跟你摽上勁了,背地裏捅咕你倆的姻緣繩,所以你倆到現在都沒成。”嘎咕婆婆不慌不急,将前因後果娓娓道來,倆人聽得目瞪口呆,怨天怨地,恨人恨己,萬沒想到根源竟然在這裏!
“這不看你倆的姻緣拆不散,狐狸精急了附身來要你命了,也合該着你倆這步難到頭了。那天我坐炕頭冷不丁想梅子了,這不就叫你二兄弟套車來看看,瞧瞧,來的是時候不?”
“我媽也是,家裏有轎車不讓開,非讓套牛車來。”一個悶聲悶氣的漢子把鞭子往炕頭一扔,插話道。
“你懂個六餅,坐牛車穩當,得勁兒!”老太太瞪了二兒子一眼,“你倆也别在這跪着了,麻溜的起來吧,梅子呢?一年多沒見了,想我大孫女了。”
叔叔和陳家嬸子千恩萬謝,嘎咕婆婆扶着炕沿下地,瞅了我一眼,“這小子也長大了,你家的那個什麽獵什麽玩意學的咋樣了?”
“粗通皮毛。”我含笑說道,老太太一撇嘴,“皮毛?毛用不頂,趕緊的扔了那破書上奶奶這學出馬仙來,比你那玩意管用。”
“這小子是我以後的衣缽傳人。”叔叔臉一紅,插話道,嘎咕婆婆臉一沉,“别扯哩哏楞了,抓緊結婚是正經!”
事情忙完已經是半夜十點了,我們一行人陪着嘎咕婆婆去家裏,風吹樹林,發出嘩啦啦地聲音,走到中途,老太太停下來,掐滅煙袋,吸了下鼻子,“咋這麽大土腥氣呢?誰家打井了?”
别人聽了這句話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我心裏一沉,不好!
就在此時,遠處傳來一聲轟隆巨響,像是什麽東西撞在鐵皮門上,我急忙跑過去,隻見三四道黑影從我家院子裏竄出來,消失在不遠處的苞米地裏。
夜空中,一柄寶劍漫天飛舞,寒光閃爍,劍身鮮血點點。
“兔崽子,算你們跑得快!”堂妹沖出來,收回寶劍,直接略過了我,沖過去就把老太太抱住了。
“奶奶,你咋半夜來了,想死了我嗚嗚…;…;”
“這丫頭片子,讓老太太看看,越長越俊了,比你哥強多了…;…;”
打人别打臉,罵人别揭短行不老太太,和諧社會幸福鄉村,都是爹生媽養的,當我妹妹面說我醜。
“告訴你爹,給你找個好婆家,錢不是問題,嫁妝錢奶奶都給你存好了。”老太太比劃着手指頭,“二十萬夠不?”
哇擦富婆啊,您老人家要是錢太多我也可以幫您消費一些,不用客氣我的名字叫雷鋒。
看看堂妹爹媽在堂,還時不時冒出個七大姑八大姨,現在又來了個富婆奶奶,出手就是二十萬,再想想我這沒爹沒媽沒人疼的孩子,不由得淚染衣衫。
院内院外燈火通明,場院裏還有打鬥過的痕迹。
村主任帶着鄉村聯防隊來了,他們追了半天還是讓這群人跑了,就撿了一隻翻毛皮的大頭鞋,我接過來看了一眼,心裏有了計較。
王遠坐在炕頭,肩頭被砍了一刀,出了不少血,已經用紗布包紮好,臉色慘白。那隻叫多多的大頭鹦鹉正低着頭蹲在炕梢,眼前擺放着一個碩大的葵花盤,卻是完完整整,一粒未動。
我曾經看過報道說,金剛鹦鹉是一種十分聰明的禽類,智商堪比五歲的小孩子,越聰明的動物就越會表現出如人一般的情緒化的一面,在回來的路上,不止一次聽過這隻鹦鹉說喜歡葵花籽,但是這麽大一盤的葵花籽擺在面前,它竟然一粒未動,如果這其中沒有蹊跷,那真是太蹊跷了。
“剛才有幾個人沖進來,要搶東西…;…;”王遠低頭說道,我示意他不要說了,這些人從我一下車就偷偷跟着,必然有所圖謀,還好我們及時趕回來了。
“小姑很厲害,她把這夥人打退了。”王遠笑着說道,這一笑牽動傷口,疼得他直呲牙。
“假的,假的!”低着頭一動不動的鹦鹉突然喊叫起來,吓了我一跳。
“今晚你睡裏屋吧!”我見時間也不早了,開了櫃子拿出一床嶄新的沒沾身的被褥,王遠急忙搶過來,“小叔你累了一天了,讓我來吧!”
“你們台灣人都是睡床,冷不丁的睡炕不習慣,明天我去街裏給你買個折疊床回來。”我說,王遠擺擺手,“不,挺好的,我喜歡睡炕。”
一夜無話,第二天早晨等我醒來的時候,王遠已經起床了,他傷勢已經止住血了,到底是年輕人,休息一夜就精神飽滿,神采奕奕,似乎這點傷根本算不得什麽。
堂妹一早就被嘎咕婆婆帶到集市上買新衣服去了,她吵吵嚷嚷的要把王遠帶上,對這個便宜侄子她可是吆來喝去十分得意。扯着我的耳朵讓我抓緊找個媳婦,多生幾個孩子給她玩。
王遠卻推脫想自己去地裏逛逛,他長這麽大,還沒見過廣袤的東北平原,想要見見世面。
叔叔扒了一口飯就去看陳家嫂子了,院裏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影。
我把那隻大頭皮鞋找出來,用刀子劃開鞋幫,終于在接縫處找到了一點碧綠色的東西,拿來放大鏡仔細查看,沒錯,正是水藻。
我又把堂妹留給我的小紙包打開,裏面是從王遠的鞋子縫隙裏找到的水藻殘渣,和我在旅館裏找到的水藻是完全相同的一種。
雲州市地處幹旱半幹旱區,據我所知隻有市東南的文瀛湖畔才有這種水藻。
結論已經十分明顯了。
就在這個時候,鹦鹉多多飛了過來,落在牆頭,歪着脖子看着我,過了好一陣才開口說道,“假的,主人是假的!”
“我知道。”沒想到這隻鹦鹉竟然如此聰明,趕在沒人的時候向我透露實情。
“你的主人現在在哪裏?”我問道,鹦鹉轉了兩圈脖子,張口說道,“被綁了,塞進小屋子,屋子好黑!好怕怕!”
“我知道了,我會把你的主人救出來的,不要告訴别人,知道了嗎?”我摸摸鹦鹉的腦袋,鹦鹉聽懂了,使勁點點頭,張開翅膀撲啦啦飛進菜園子,“哇,好美麗的西紅柿啊!”
它開始大吃特吃起來。
我把王遠今早換下的紗布拿過來,又選好紅綠黃白黑五種豆子,象征五行顔色,按照一定的規律布置起來,又以紅繩爲導,鮮血爲引,啓動五行追蹤陣,查看這小子現在的下落。
在咒語的引導下,五種豆子按照玄妙的規律旋轉起來,紅繩如靈蛇吐信,竄起那片帶血的紗布,閃爍光芒。
啪啪啪!
五行追蹤陣止,紅光一閃,顯出王遠輪廓,周邊草木蔥茏,幾棵大樹高可參天!
原來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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