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語氣透着一股鄙夷,她自以爲掩藏得很好,實則演技粗陋,漏洞百出,她臉上的表情已經出賣了她。
花香沖着她禮貌一笑,“自然,想必你們二位便是珍珠和碧玉吧,王爺特意交代不能爲難你們,況且你們伺候王爺慣了,這種事還是你們來比較妥當!”
兩人聽了花香的吹捧,臉上立刻出現得意之色。
花香默默吃着菜,不動聲色地觀察着兩人的表情,隻是這菜口味實在一般,還不如齊府的廚子好。
果然李玄策吃了一口菜後,便忍不住皺眉。
徐管事在王府苦候了九個月,是日也盼,夜也盼,好不容易把自己家主子盼回來,當然不許主子回來會有任何不滿。
立刻湊過去道:“王爺,可是這菜不合胃口?”
李玄策拿起擦嘴的帕子拭了拭嘴,“本王離府九個月,這廚子的手藝不長反退,到底是怎麽回事!”
其實他心裏也明白自己沒在府上,這些個下人沒了主子壓着,府上的下人難免敷衍塞責,三心二意。管理下人,和管理士兵是一個道理。
徐管事微驚,“廚子還是當初您親自從福滿樓挖來的,怎麽……”
李玄策的臉當即一沉,“難道徐管事也想學着這廚子,來敷衍本王?”
徐管事心頭咯噔一下,府上的下人雖然他經常提點訓斥,但是這麽多人,難免有他顧不到的地方。
看王爺的反應,他才後知後覺,那廚子自從王爺離府,一直在府中閑着,每日在府中點個卯,照樣領着月錢,沒想到這麽敷衍自己。
以至于手藝丢到姥姥家,他額頭冷汗直冒,“是老奴疏忽了,這就處置了去!”
碧玉想起之前在浴室外被花香輕視的不輕,心裏就一股怒火。
先前在浴池外,王爺拒絕了她的近身伺候,如今兩人再度靠近卻得到默許。
碧玉的膽子逐漸大了起來,心思也跟着活絡起來。
“聽聞王妃老家是鳳陽縣的一個山村裏?王妃平時在那小鄉村都吃什麽呀?”
花香正待開口,碧玉卻又指着她眼前的一道蟹粉酥道:“這道菜的青蟹尤爲難得,王妃可要好好嘗嘗!”
花香四個月孕肚微微凸起,身上的繡裙比較寬松,沒有生養過的自然是看不出她身子的變化,除了伺候她沐浴的丫鬟外,旁人都不知道她身懷有孕。
花香看了一眼李玄策,而後一臉渴望加驚奇的表情,看着金黃的蟹肉道:“這…的确是好東西!”
上次在齊府,她也饞人家的蒸蟹來着,從前她見别的孕婦忌口她覺得有些過于小心翼翼了,孕期想吃什麽就吃什麽能營養均衡,自從自己懷孕後,她也小心翼翼地避諱着這些性寒的東西,哪怕有一點可能危害寶寶的健康她都忌諱着。
花香這種綿軟的态度,助長了碧玉的刁蠻,李玄策的沉默更加讓她肆無忌憚。
徐管事本想提點碧玉一兩句,但想起碧玉跋扈且得理不饒人的嘴,而且看王爺的表情……算了還是閉嘴!
而後轉眼去看花香,心裏贊歎着王妃的演技可真是出神入化。
碧玉繼續作死道:“王妃想必在小山村住久了,也從來沒有吃過這種好東西吧!”她說話的時候,小山村幾個字咬字特别清晰。
李玄策動了動嘴,“你讓王妃吃什麽?”
碧玉忙道:“回王爺,是蟹粉酥,奴婢想着王妃來自……”
她的話還沒說還,李玄策忽然憤怒地一掌拍在桌子上,“混賬!”
碧玉吓得縮着脖子,往後退了一步,換做以往,她早就吓得跪下了。
可是如今……
她偷偷看了一眼李玄策臉上綁着的黑色綢緞,心底忍不住輕蔑地想,一個看不見的瞎子而已,就算我不跪,他也看不見。
屋子裏,本來因爲花香變得和諧的氣氛瞬間失衡,李玄策靜靜坐着,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讓碧玉遍體生寒。
她那點輕視之意瞬間被撕得粉碎,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王爺贖罪,都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該多言!”
珍珠跟着跪在一旁,心底暗暗嘲笑,叫你強出頭,哼!這下好了,看王爺待會兒怎麽發落你。
李玄策冷着臉,“看來你也知道自己多言了,府裏的規矩你是知道的!自己動手還是本王找人動手!”
碧玉吓得臉色烏青,“奴婢、奴婢真不知何錯之有,王爺竟要這樣責罰我…”
李玄策怒道:“不知悔改,你一口一個小山村,難道你的出身就很高貴?但凡是個人,都應該知道孕婦不能食用螃蟹這種寒涼之物,而你卻一再勸王妃食用,你到底是何居心!”
這下碧玉徹底懵逼了,她隻是想要借機讓這個新來的王妃出出醜,哪裏知道她居然有了?
眼神不自覺地瞟向花香的肚子,不服氣地辯解道:“隔着衣料,奴婢,奴婢的确不知……”
李玄策才不會聽她解釋,他正愁沒找到靶子給府裏上下立規矩,這丫鬟就送冒冒失失送上門了,他才不會輕易放過!
“徐管事!下人以下犯上,意圖對本王的子嗣不利該當何罪!”
徐管事冷冷瞥了一眼跪在地上抖如篩糠的丫鬟,心裏不禁冷笑,真是多行不義必自斃!
以下犯上可大可小,看主子心情定,但謀害王嗣的罪名可就大了去了,他照實道:“謀害王嗣按府裏的規矩應當杖斃!”
此言一出,大廳中上下一幹人等均是倒抽一口冷氣,站在稍微遠一點的丫鬟小厮仗着王爺雙目失明看不見自己,不自覺地放松着腰背站得很是放松。
聽聞此言,立刻繃直了脊背,噤若寒蟬地站的筆直。
就連幸災樂禍的珍珠都不自覺地面色蒼白了起來。
碧玉渾身冒冷汗,膝行幾步跪到李玄策身旁,聲淚俱下地求饒,“王爺,饒了奴婢吧!王爺,您離開的日子,奴婢日日夜夜爲您祈禱,希望您能平安歸來!奴婢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李玄策絲毫不爲所動,冷冷道:“主子身陷囹圄,你在府中祈禱不應該職責所在嗎?什麽時候你們做好本職工作,也可在主子面前邀功請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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