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音色來看,這是把好琴!看來齊風對這個女兒很好,不論是園子還是吃穿用度都用的是最好的。
這也從側面反應了齊紅袖的琴技注定了不會有多好!
這種錦緞富貴中堆砌出來的孩子,普遍吃不了苦。
除非對方有驚人的音樂天賦。
然而事實證明她不是,齊紅袖的琴聲初初聽來尚可,後面的節奏略顯淩亂。
一流的琴聲,聞之如春風化雨、如狂風過境、靡靡心扉,或者簡單來說,就是這種等級的音樂可以直抵靈魂,讓聽者的内心随着曲子的變化而變化,帶動自己的情緒,感受着曲子的意境!
這種就要彈奏者要求比較高,需要共情能力超強,而且能完美的将曲子要表達的情緒彈奏出來。
次之,便簡單了,隻要你能将曲子彈奏的流暢,聽起來莞爾動聽即可,這種隻要勤加練習,孰能生巧即可。
花香深以爲古代的女子大多是這個水準,因爲她們的目标不是音樂家,若是憑着此加分項,找一個不錯的 夫家那就再好不過。
最末流的就如齊紅袖這般,要感情沒感情,要技巧沒技巧,聽來如同在吃水份不足的甘蔗,食之無味棄置可惜。
不過她并不是全無優點,最起碼她動作優美,表面看着也很賞心悅目,聽着就……
一曲罷,李玄策和花香都沒什麽動作,隻有站在旁邊的幾個小丫鬟拍着手,一臉崇拜的看着自家小姐。
能說會道的已經開始誇贊起來,最離譜的就是,什麽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
不過花香卻發現,丫鬟們誇獎的同時,眼底同時掠過厭煩之色,加上這動作台詞的流暢度,花香心裏大概明白了七八分。
齊紅袖從椅子上站起來,高傲自滿的先看了一眼花香,像是在挑釁,看來她對自家丫鬟‘發自内心’的稱贊很是滿意。
然後齊紅袖将目光期待的看向李玄策,滿面嬌羞,“表哥?”
李玄策撫掌道:“表妹初學,能有此意境,已經實屬難得!”言外之意就是多練練吧!
齊紅袖顯然有些失望,但是一看到花香,這個農村來的女子,怕是連這種高雅的樂器見都沒見過,心裏便舒坦了一些,“也是,這琴也不是誰人都能彈的。”
花香笑的和煦,“也不是誰的琴聲都像紅袖姑娘這般,讓人百爪撓心!”
聞言,李玄策嘴角抑制不住的輕輕勾起。
這還不算完,那幾個丫頭大概是誇人誇的形成了條件反射,而且她們的出身,大都是窮苦人家,所以基本不識字,看到花香一臉陳懇的笑意,理所當然的認爲她是在誇贊自家小姐,立即跟着附和。
海棠道:“那當然了,我們小姐可是名門閨秀,她的琴聲别說在我們登州,即便是在京城那也是數一數二,聽的人…人什麽來着?”
她一時想不起來剛剛聽到了新鮮詞。
楓葉記性好,她提醒道:“數一數二的百抓撓心!”
剩餘的幾個丫鬟,立刻對楓葉的聰明投去崇拜的目光。
齊紅袖本來隻是微微不滿,花香諷刺的很隐晦,她的面子也算沒有全掉,卻被這幾個丫鬟搶過話頭,不明其意的胡言亂語一番,别說面子了,連裏一都沒有了!
花香在心裏驚歎,這幾個丫鬟連這麽簡單的詞語都不明其意,居然能說出那麽多酸詩來誇獎齊紅袖。
想必背後定有個狗頭軍師之類的人物指點迷津…
她忍不住暗想,這狗頭軍師會是誰呢?
齊紅袖憋紅着一張臉,心裏隻覺的怒氣翻湧,正打算拿這兩個丫鬟出氣。
隻聽門外一少年男子朗聲道:“大姐勿惱,這幾個丫鬟不識字,但卻能明理,雖然鬧出誤會是真,但是真心拜服你才華也是真!所以你可不能怪她們,要怪就怪你的琴聲過于動聽!”
花香一轉頭,就見齊修染嘴角含笑而來,他換下滿是風霜的綻藍衣袍,換了一身十分惹眼的淺粉色長袍。
腰間一條漢白玉帶,端的是一派翩翩少年佳公子的模樣,小麥色的皮膚,微微上翹的眼角更憑添了幾分多情。
看的花香是眼前一亮,更别說幾個情窦初開的小丫鬟了,她們的表情宛如追星族見到了自己的偶像。
梅花更是情難自制,撥開丫鬟群,一頭紮進了齊修染的懷裏,眼裏飽含淚水,“少爺,您可算回來了,奴婢、奴婢還以爲見不到你呢…”
其他的丫鬟也不甘示弱,紛紛跑過去圍在齊修染的身邊,訴說着思念之情!
本來是齊紅袖的個人演奏會,突然秒齊修染的大型粉絲見面會!
這姐弟倆還真是半斤八兩!
齊紅袖顯然對此已經見怪不怪,被齊修染的一頓馬屁拍的事消了大半,她白了一眼自己親弟弟,“你不在房裏歇着,回頭娘又該心疼了!”
“我本來在房裏歇的好好的,是大姐你的琴音,宛如昆山玉碎,芙蓉泣露,讓人陶醉神往,所以便來瞧上一瞧,大姐若是不歡迎,我這就去回去。”
花香恍然,原來丫鬟們的狗頭軍師來了。
她轉頭去看齊紅袖,那表情像是隐着小小的得意,這?她居然信了?
齊紅袖嬌嗔道:“就你話多!”
花香暗道,身處于糖衣炮彈中,也難怪她會對自己的實力有所誤解。
竊喜完,齊紅袖還不忘拉踩花香,“既然花香姑娘對琴也有見地,不知道你的琴藝如何?”
花香連忙擺手,她可不想丢人,“我不會什麽琴藝,不過是随口一說,還望姑娘不要見怪!”
很顯然,齊紅袖現在不生氣了,但不生氣,不代表她不記仇。
她望着花香神色冷傲,微微一哂,“好歹我也是登州知府的千金,我都不怕獻醜,花香姑娘何必如此謙虛,莫不是瞧不起我?”
這帽子扣下來有點吃不消,若說平時花香頂多拍拍屁股走人,不理會她這激将法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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