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陣外很安靜。裴風本來想着大家一定都在這裏等他。師祖會把這次大比的獎品親手獎給他。他也必然又要臭屁一句:“我無爲道派就要崛起了!”楚菲嫣必然會吵着和他索要靈器。那他便會毫不猶豫的送給師妹。他是那麽疼愛那個小師妹。
“人們都哪裏去了?”裴風自語道。心中莫名的生出隐隐不安的感覺。
他向宗門内部走去,腳下的速度不由加快了幾分。遠遠地他看到汀雨師姐從山上急速而來。
“師姐。你......”
不等他說完,汀雨急道:“師妹怎麽樣了?我找到了一株紫荊藤。是火屬性的。”
“師妹?她......難道師妹的寒疾犯了?”
“你還不知道?!這一次師妹的寒疾,就連幾位師父聯手都壓制不住,來不及說了。快走。”汀雨一把拉住裴風朝煉丹房跑去。
煉丹房裏所有的火爐齊開,熱氣蒸騰。但楚菲嫣的皮膚外還是覆蓋着那一層薄薄的冰霜。
笑三年,孫大奎,楚飛龍三人盤坐在楚菲嫣身旁,一道道靈氣不斷的送入她的體内,隻是依然起不到實質性的作用。許天晴的修爲最弱,此刻她的體内靈氣完全耗盡,她拼命的往嘴裏塞入丹藥,希望再生出一些靈力來,她已經極爲虛弱,隻是她心裏知道楚菲嫣的身體情況要更差,她已經到了死亡的邊緣。大家所做的一切隻是在将那個時間最大限度的延遲罷了。想到這裏許天晴淚如泉湧,但她不敢出聲,唯恐自己的軟弱将楚飛龍徹底擊垮。
“師妹!”汀雨和裴風沖到楚菲嫣的身旁。
“師祖,我找到了一株紫荊藤,是火屬性的。”
笑三年接過紫荊藤喂入楚菲嫣的口中,也不見她的身體有絲毫的變化,不過是杯水車薪罷了。汀雨自然也看出了師妹的身體情況。靜靜坐在了楚菲嫣的身邊。她也将自己體内的靈力傳入了楚菲嫣的身體,隻是微微接觸,刺骨的寒意便讓她感覺到快堅持不住。她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汀雨緊緊咬住下唇堅持着,她想在楚菲嫣最後的時間裏,與她一起分擔這份寒冷......
笑三年的眼中已是一片絕望。他最清楚這位天才弟子的身體狀況。一切都已成定局。
裴風輕輕走到楚菲嫣的身邊。她的臉色慘白無血色。長長的睫毛上凝着白霜。她眉頭緊鎖,痛苦的閉着雙眼。她的整個身體都在顫抖着。裴風的心也跟着顫抖着。那個活潑可愛的菲嫣妹妹,已經奄奄一息了。裴風眼中瞬間閃過決絕之意。此時此刻他知道很多事情他瞞不住了。現在也不是再顧及自己身份的時候了。對他來說,現在這世上還有什麽比菲嫣妹妹的性命更重要的事呢?如他再也無法聽到楚菲嫣喚他一聲“裴風哥哥。”那他的生命還剩下些什麽?
裴風從懷中掏出一個不起眼的袋子。他解開繩結,一股濃郁的藥香瞬時在偌大的煉丹房中彌漫開來。一個破袋子竟然能将這樣的藥香全部包裹,使之不外散絲毫氣息,這還能是破袋子嗎?這是他神裔族的寶物!内蘊空間法則的一件空間儲物袋。
房間内所有人都停止了動作。他們不可思議的盯着裴風。看着他手裏的那個神奇的袋子,下一秒又看到了他手中拿着的那顆閃着金光的金丹。
楚飛龍通紅的雙眼瞬間有了一絲神采。急道:“風兒,你那是?”
“把這個給師妹服下吧。”裴風遞上那顆金丹。它有拳頭大小,通體泛着金光。周圍還有紅絲盤繞。
“這是......”楚飛龍驚道:“這是火冥雀的内丹!”他曾經在青州城外的小孤山細看過這顆金丹。絕對不會忘了這顆金丹的樣子。他一把将金丹奪在手裏,這可是女兒最後那顆救命稻草。他心裏一直默默祈禱着的奇迹在這一刻真正的出現了!他的手劇烈的顫抖着。“裴風它,它怎麽會在你的手裏!”
“我......當時在青州城外......我......”
孫大奎急道:“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菲嫣有救了!還不快喂給菲嫣。”
“對,對!”
“是,是!”笑三年道:“來,我們一起爲孩子護法,這金丹的能量應該可以抵禦這一次寒疾了。”
幾人也再顧不得其他,再耽擱下去楚菲嫣怕是真的兇多吉少了。
慌亂中裴風悄悄退出了煉丹房,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中。他斜靠在圍牆之上,怔怔地望着麻姑山的一切發呆。他知道楚菲嫣定然可以渡過這一次危險了。可是自己呢?他既然能從那位蒙面人手中奪過來金丹,就必然有比那蒙面人更高的修爲。這做什麽解釋?他在師門隐藏了三年,欺騙了所有人。那又該怎麽解釋?他知道自己無法在師門中待下去了。他深深的欺騙了這些對自己好的人。光這一點就是無法被原諒的。離開這裏,似乎是他現在唯一的路。可是這三年來他早已經将無爲道派當成了他的第二個家。離開這些日夜相伴的人,會讓他的心再一次被徹底粉粹。
許天晴靜靜坐在了裴風的身後,陪他發着呆。許久之後裴風才發現這位師姑的存在。
“您一定有很多問題問我吧?......是我欺騙了大家。”
許天晴撫摸着裴風長長的頭發說道:“你是神裔族的後人,逃難到此處。這些我和你師父都已經知曉。至于金丹怎麽在你的手裏,想必你是有你自己的辦法。那顆金丹必然對你也很重要,可你能在這個時候拿出來給嫣兒治病這就足夠證明你是把嫣兒,把我們看成最親近的人。你對大家隐瞞身世自然是有你自己的苦衷,我們不會怪你!”
裴風大驚:“您們一直都知道我的身世?”
許天晴道:“我和你師父在幻境中看到了一些畫面。知道了關于你的一些事情。我們也見到了你的族人,見到了你的娘親。”
“我的娘親?!”裴風的心劇烈的跳動着。他看着許天晴真摯的眼神久久不語。一幅幅畫面往他的腦子裏沖。他一時不知該何去何從。
許天晴接着道:“我的确是有一個問題問你,我曾和你師父商量想認你做我們的兒子。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兒子?”
“其實這也是你娘親的意思。怎麽不願意嗎?我們還想讓你做菲嫣的哥哥呢。這樣我和你師父也就有了一兒一女,我們一家四口豈不其樂融融?”
“一家四口?”這四個字如同一股勢不可擋的洪流,沖進了裴風的心房。就是在族中的時候,他也不曾奢望過這樣的字眼!他的眼淚瞬間決堤。那橫在他心裏的無數道防線被這股洪流摧枯拉朽無情的沖垮。
“娘!娘!”裴風撲進了許天晴的懷中。他的哭聲在整個麻姑山谷内回蕩着。他全族被滅卻無處訴說。隻能自己在深夜舔舐傷口。他在這裏找到了家,可又擔心自己的身世會給這裏帶來災難,内心與師門始終保持一個若即若離的态度。可就在此刻,他真正的有了親人,他有了父親,母親,還有一個妹妹。他有家了。他可以把所有的傷痛,所有的仇恨說給他的家人聽。他不在是一個人。他擁有了一個四口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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