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天晴奇道:“神裔族不是并非人類嗎?怎麽可能......”
玉娘長歎一聲道:“哎,裴風的出生,就是我也沒想到啊。幾年前我鬥膽踏出山谷之外,卻不曾想遇到他。我對他一見傾心,他對我也是如此。于是我們開始偷偷約會,事情終于敗露之後我不顧先尊的禁令和族人的反對,和他結爲夫妻,與他一起居住在了谷外。”
許天晴見玉娘眼露傷神之色。正色道:“你二人情投意合,有情人終成眷屬。又何必在意他人?若是我,也如你一般選擇。”說完她微不可查的看了楚飛龍一眼。
玉娘望着許天晴。看到了她内心的善良和果決的性格,有些覺得她和自己竟有幾分相像,更多了一份安心。接着道:“正如夫人所說,因我神裔族人和你們人類并不是同族,所以本是不能結合的。更不會有後代。當年我也将此事告知夫君,他不顧這種族之隔,執意要娶我爲妻,但我們卻都未曾想到,我們自千年前将五種天賦祭煉之後,可能是因爲身體更接近于人類,竟然可以......生下孩子,鑄成大錯。”
楚飛龍微微皺眉,心中不解,說道:“你與你丈夫既然兩情相悅,這應該是件喜事啊,夫人爲何說這是大錯呢?”
玉娘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流出來。緩緩說道:“兩位有所不知,在我族祖訓中記載。我神裔族自誕生以來,便受上天恩賜,所以我們的存在必然是要順應天意的,而與凡人結合則是逆天而行,倘若真的在陰差陽錯之中還有了後代,那這個孩子便是——逆天之子。”
“逆天之子!?”
玉娘哭道:“逆天之子,注定一生坎坷,多災多難。嘗盡世間百苦。這一生都會在天罰中度過。可憐我的風兒......”說道此處,玉娘已經泣不成聲。哽咽着說道:“風兒生下不到三天,我夫裴心突生怪病。便離開人世了,風兒不到十歲,又經曆滅族之痛,老天對他太不公了。”
玉娘再說不下去,許天晴也随她一起掉眼淚。她想到裴風那張可愛的臉龐,心中莫名的傷痛。“一個孩子,上天有眼的話又怎麽忍心折磨一個孩子啊!”
兩位婦人相繼抽泣起來。似一對同病相憐的姐妹一般。
良久之後,玉娘才平複了情緒,對許天晴說道:“楚夫人,告訴你這些,我就是想你可不可以......”
“夫人但說無妨,我若能幫上忙,定不推辭。”
玉娘道:“其實二位既然來到了這裏,想必一切事情都已經發生了。風兒已經找到了你們。我本該放心才是。但是做母親的總是這麽沒出息。我想......二位能不能做風兒的父母,将來......照顧他。”
“做他的父母?那你......”許天晴詫異問道。
玉娘抹了抹眼角的淚水,聲音平靜,說道:“我會死的。神裔族滅族了。”
“啊?你們沒有逃出去?”
玉娘正色道:“其實此時此刻,我們都已經死了。兩位現在隻是在一個幻境之中與我們見面而已。”
聽到這句話,楚飛龍和許天晴兩人内心似被雷擊一般。震驚的同時那斷斷續續的記憶漸漸完整起來。族中比試,石陣大變,祁道子現身。入裴風的幻境......
楚飛龍驚到:“你,你是裴風的母親!”
這句話本是問的極爲荒唐。但玉娘聽他這麽問,便知他已在這幻境中清醒過來。她緩緩點頭。楚飛龍再看這位夫人,雖說還是那個裴風的母親,但心裏卻翻江倒海,一切都變得不同了。
許天晴也想起了一切和楚飛龍對望一眼,還是無法接受這種奇幻的事實。難道一個幻陣竟然可以玄妙如此?跨越時間,跨越空間,生者與死者之間如此清晰的對話。這真是大神通,大智慧。
玉娘解釋道:“我知道這有些難以讓人相信。其實就如二位現在知道自己在做夢,但未從夢中醒來一般。我神裔族對陣法有些研究的。一千年前我族先尊預知到裴風可能會在那場大戰中活下來。便爲他創造了這個五級的幻陣。先尊在幻陣中植入了兩重幻境。隻有當裴風入陣的時候這兩重幻境才會開啓。現在二位進入的便是其中的一重幻境。在這裏你們可以了解到神裔族發生的事情。隻是爲了讓二位能夠......接納他。”
“就連我們會入幻境,你們的先尊也能預知?”
玉娘道:“我們那位先尊的推演和預知能力,在神裔族的曆史中也是最爲不凡的。先尊憐我那孩兒身世凄苦、孤獨無依,便爲他造了這一幻境。”
許天晴平複了自己的心情。真誠的看着玉娘道:“其實在入這個幻境之前,我和師兄便已經決定認下裴風這個兒子呢。”
“如此我便走的放心了。”玉娘熱淚盈眶,要給許天晴行禮。
許天晴道:“夫人不必如此,我夫婦二人也頗爲喜歡裴風這孩子。”這句話她是在清醒時說出,這‘夫婦’二字出口,臉上還挂了一絲紅暈。
玉娘傷感道:“裴風這孩子從小便懂事,雖然他不聰明,也膽小,但是他還有我們神裔族族人的堅韌,和他父親的那份執着。”玉娘微露出一絲笑容,接着道:“裴風相貌随我,但已經是個徹底的人類了,隻是他體内畢竟還有一些神裔族的血脈,想必世間也容不下他......待他學得一身本領之後,我隻想他能夠隐居山林,無憂無慮。以後,就靠二位恩人照顧他了!”
楚飛龍道:“夫人放心吧,我們夫婦二人會像對待自己的孩子對待裴風。”
許天晴此刻忽的想到自己在上一重幻境中看到裴風将來的一幕幕畫面。心中一陣疼痛。她知道裴風既有大命數,怕是玉娘的祈望永遠不會實現了......
忽的一聲炸雷。整個通幽谷烏雲遮日,眼看風雨欲來。
茶田裏,陣陣涼風吹在了裴風的身上,他弱小的身體不禁打了個寒顫。大人們還沒有出來,裴風擰開手裏的瓶子,将那隻抓到的蝈蝈放了出來。蝈蝈吱吱吱的叫了幾聲,一躍鑽進了草叢中,消失了蹤影。
“小蝈蝈,你自由喽。”裴風望向天空,心中又擔心起來。自語道:“馬上要下雨了,隻怕你要經受一場風雨了。小蝈蝈你不要在這場大雨中死掉啊。”他說完雙手抱膝坐在地上,靜靜等待。不久楚飛龍三人走出院子。遠遠看到裴風在茶田中抱膝而坐。對馬上将要來臨的滅族之災他毫不知情,卻更增加了一絲凄涼的意境……
三人不由都紅了眼睛。玉娘走進茶田,将裴風一把抱在懷裏。她終于放聲恸哭起來。哭聲凄厲回蕩在整個通幽谷中。天空中那越來越強烈的雷電之聲把玉娘的哭聲完全吞沒。整個通幽谷上空電閃雷鳴。最終通幽谷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飛龍,天晴,你們看到了什麽?”祁道子迫不及待問道。
許天晴淚眼婆娑道:“傻孩子,可憐的孩子。你何必一個人承受那麽多,那麽多。以後媽媽會和你一起承擔......”
“這......飛龍你們到底看到了什麽?”
楚飛龍歎了一聲,卻也是什麽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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