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詛咒極爲歹毒,中咒者需每日飲童子血液才能維持生命。縱然如此,中咒者的全身肌肉骨骼還是會漸漸萎縮,直到化爲嬰兒形态死去。
此人在血咒下苦苦支撐多年,身體已化爲童子模樣。眼看時日無多,此人卻在亡靈域偶然得到一種極爲罕見的功法。正是這功法讓他又有了一線生機。
這功法名爲“千手化身大法”,是一種能爲魂魄凝聚出肉身的邪術。
亡魂想重獲肉身比登天還難。尤其在鬼界内亡魂無法轉生,就隻剩下奪舍肉身這一條路。
而奪舍肉身又有諸多限制條件。
首先魂魄隻能奪舍比之生前修爲低好幾個等級的修士肉身,或者選擇凡人的肉身。原因很簡單,失去了肉身的魂魄畢竟太弱,強大的修士他們打不過更惹不起。
第二,如果被奪舍者不是心甘情願,那奪舍将是一個極爲複雜漫長的過程。但哪個活人會心甘情願被奪舍肉身的?凡間所說的“鬼上身”隻是肉身被鬼物短時間控制,那種程度的控制與真正的奪舍天壤之别。
所以奪舍者在整個修真界極爲稀少,即便修士奪舍成功也會修爲大減,此外奪舍而來的身體畢竟不是原裝的,與其魂魄無法完美融合,以這樣的一具肉身來修煉事倍功半,難有存進。
然而鬼界裏的厮殺太多,亡魂數不勝數。凝聚肉身自然成了鬼界内最卡脖子的一件大事。
無數年來無數修士經過無數次嘗試之後,終于有一位大人物另辟蹊徑。創造出了“化身大法”。
這種功法脫胎于南疆蠱修。
據說蠱族修士若将蠱術修煉到最高境界,便可以身化蠱、以蠱化身。達到此境界的蠱族修士可長生不死。
因爲他們的身體可以看作是無數蠱蟲凝聚而成。他們的意識亦可以融入任何一條蠱蟲之中。所以隻要組成他們身體的蠱蟲沒死幹淨,他們就能一直活着。傳言大抵不實,畢竟太過匪夷所思。而且這世上也沒有出現過一位真正的古族大尊來驗證此事。想來隻是蠱族修士們的一種信仰罷了,不足爲奇。
可有心人卻從這傳言中受到啓發。化身大法的理論基礎也很簡單。
魂魄完全融合一具身體的難度太大,但隻融合一個器官相對來說就簡單得多,比如說一條手臂。
當然這個難度也遠遠高于斷肢重生。畢竟手臂是他人的,那可不是機器零件,裝上便能用。
所以這種邪術的第一步,是要将他人的身體器官強行種入自己的身體内。
第二步,便是分離部分魂魄去控制這個外來器官。直到種下的器官能被意識完全控制之後才算成功。
接下來,便是培養第二個器官......
未死之人,将自己的肉身當作一個培養皿,不斷融合其他人的身體器官。直到将自己原本的身體完全舍棄......
千手血童的千條手臂,就是這麽來的。他原本的軀體已經所剩無幾,全部裝在那破瓦罐裏。
若他能度過第一次天劫。便可以完全舍棄原本的軀體。除了一顆頭顱外,整個身體全部由他人的手臂組成。那時候他以天地靈氣爲食。吃喝拉撒睡也就無從談起。
據這位千手童子所言,創造這種功法的修士乃是一位赫赫有名的鬼界大尊。這位大尊壽元耗盡之前以身試法。隻不過那位大尊用的不是人的手臂,而是活人的皮。
之後鬼界便誕生了一個勢力——化身者。
化身者會尋找一些将死之人傳授功法。當然這功法需要極大的代價才能換取。九成九的人甯願一死了之,也不願修行這種邪功。化身者當然不介意送這些人提前幾天上路。
同意走這條道的修士,會在修煉初期再死掉九成九。這種功法當然不是任何人都能修煉而成的。用自己身體去培養别人的器官,其中的兇險和痛苦可想而知。疼死者,病死者,眼睜睜看着自己變成怪物而悔恨自殺者比比皆是。
修煉中期,再死九成九。
鬼界修士從不自诩正義。但這世上沒有最惡心,隻有更惡心。他們也有權利看不上更下作的化身者。遇到化身者,鬼界修士也都願意做一回斬妖除魔的俠客。
而那些修煉沒有大成的化身者,往往也沒有一戰之力。
他們本來就是苟延殘喘的将死之人,何況已經将自己的身體折騰得支離破碎。
化身者是生意人,他們隻會高價售賣功法,并不會給予任何保護。得到功法的修士隻有憑借自己走過數個九成九成爲一位大修士,才算是真正踏入了化身者的門檻。這時候組織會正式來尋找你,邀請你加入。
當然組織也考慮到大家的難處。爲了壯大組織,他們也需要有一些人活下來。所以他們在售賣化身功法的同時,還會以一個極爲優惠的價格售賣一些能讓人保命的神通。
這種神通在鬼界算不得稀珍。但要去酆都城裏拍一件,價格也絕對不低。
當年千手血童便是買下了一則名字響亮且霸氣的神通——煙中惡鬼!這神通可不簡單。讓他幾次在渡劫修士的追殺下逃出生天。
千手血童曆經千辛萬苦,終成一代大修士。如今,隻要他的千條手臂尚有一條生機旺盛,他便是不死之身。他感覺自己強大的可怕。他已經用傳訊靈珠聯系了當年傳他功法的修真巨擘。組織正在來接他的路上。他即将結束膽戰心驚的散修曆程。答應烏老怪一同圍殺一個青年修士是他在鬼界外圍的最後一戰。
畢竟當年他還是屍道修士的時候,烏老怪對他有救命之恩。當然還是烏老怪給的好處足夠多,而對方隻是一個毛頭小子。這種好事他沒有理由拒絕。
從看到蘭風的第一眼起,他便知道這次圍殺絕無意外,即便真有失手又如何?
憑着自己現在的修爲使出那一招煙中惡鬼,普通的渡劫巨擘也休想将他留住。何況一個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