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老祖這才緩緩走到鬼醫身後開口問道:“大哥,你真的打算讓血天進入到劍冢裏面嗎?”
鬼道神醫并沒有直接回答,他反問道:“老二,你覺得我們這一次攻打無極門有幾成勝算?”
還沒等吸血老祖回答,鬼道神醫又道:“無極門中還有不少弟子留在了南方隐仙谷。這種時候,他們爲什麽要開啓劍冢?而且閑雲又爲什麽要将自己度劫的日期公布出來?”
“大哥你是懷疑瑪雅山上傳回來的消息有假?”
鬼道神醫微微搖頭道:“消息不假。昨夜我夜觀天象,瑪雅山方向異象叢生,空中靈氣氤氲。劍冢确實是打開了。隻是……難道閑雲想不到我們會利用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攻打他無極門嗎?”
“難道閑雲是故意引我們上去?可是現在無極門靠什麽和我們抗衡?當年青雲子和禦靈子那兩個老家夥全部死在了我們大漠。除了閑雲外,現在無極門裏應該隻有鳳岚一個渡劫修士了。”
鬼道神醫沉聲道:“可問題就是我們對那位藍岩峰主一無所知啊!有資格鎮守劍冢的渡劫修士豈能是等閑之輩?”
“那他也不可能以一人之力,攔下我們三位修真巨擘。”
“如果閑雲渡魂劫成功呢?你不要忘了藍岩峰上還有一個大陣。就是因爲那個大陣的存在。那柄斷劍才能在無極門裏安安穩穩地留了一千年多年。劍冢的門不是那麽好進的。”
吸血老祖一時猜不透大哥的心思,便不再插話,聆聽下文。
“當年三大門派敢聯手闖進我天魔教中。足以證明他們對我教的高端戰力了如指掌,我想我們能從中原調來多少力量,閑雲也一清二楚。大戰的時候,真正有機會進入劍冢的隻可能是晚輩們。我們都脫不開身的。”
“大哥的意思是我們要爲天兒開路?”
鬼道神醫點了點頭道:“教主的兒子不能怯戰。當年秦越才是什麽修爲,面對三大門派他巋然不懼。沒有這份膽魄,如何能在天魔教裏服衆?現在有我們和夫人站在他身後,但我們不可能護着他一輩子。”
吸血老祖微歎了一聲。“是呀,我們也都老了。”想到大公子秦越,吸血老祖的臉上更多了一份滄桑。他明白大哥和他一樣,其實心裏的人選一直都是秦越。
“唉,血天最近身邊又弄了四個妖女。我想這一次大戰中,那幾個妖女倒也可以護他一二,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鬼道神醫的眉頭微微皺了皺,“妖族?這成何體統!”
他的怒氣來的快去的也快,随後又歎道:“這一次我讓他參戰,也是想讓他所有成長。如果教主真的能被我們從劍冢裏救出來的話,也一定會對他刮目相看。唉,确實是當年我們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秦越身上,冷落了他。”
又沉默片刻。吸血老祖問道:“大哥,教主和大公子會在無極門嗎?”
鬼道神醫隻是微微搖頭,并沒有回答。
吸血老祖心如明鏡。他知道,能救出教主的概率很渺茫了。既然當年他們能用莫大的神通将教主移走,那就有能力讓一代魔尊隕落。這麽多年來,他們心裏一直抱有僥幸,不願相信魔教裏最天才的兩個人物已經隕落。但事實上,他和大哥都已經開始培養二公子秦血天了。
“如果教主還活着的話,一定在兩個地方之一。一是萬佛山,二是無極門,當年隐仙谷中人沒有參與那一戰,他們不會淌這渾水。至于釋天器宗,黃傲沒有那個實力,也沒有那個膽子鎮壓教主!”
吸血老祖道:“萬佛山,如果教主在萬佛山的話……”
鬼道神醫知道老二在想什麽,“萬佛山遠在東土境内。我們不可能向東土發動大戰。而且萬佛山的底蘊要比無極門深厚得多。唯一的辦法就是用他們當年對付我教的辦法。出動我教所有的修真巨擘去搶人。”
“可是我們沒有《太古天解》那樣的大神通啊!隻怕到時候我們無法脫身。”
“是一定無法脫身!萬佛山上應該已經有人修成了真佛。法力遠在你我之上!何況萬佛山腳下還有一個幻霧仙谷。玉清仙翁乃是一位成名已久的仙尊!我們去那裏搶人,就等于是去送死!”
聽鬼道神醫說完,吸血老祖的心更沉了。
“不論教主在不在無極門,這一戰都不可避免。就算是明知閑雲想引蛇出洞,我們也要動手。道花将開。無極門爲了削弱我教的戰力,甯願搭上上一輩的兩位度劫修士的命。真是好大的手筆。既然他無極門這麽舍得,那我們就要成全他。這一戰之後,縱然我們損失比他無極門更慘重,也是值得的。”
吸血老祖的瞳孔微微一縮。“大哥,難道神樹又一次結出果兒了?”
“不錯!我施展鬼道秘法,提前催熟了神樹!”
鬼道神醫在天魔教中的修爲不算頂尖。但他之所以在教中能擁有滔天的權勢,就是因爲隻有他有這一手逆轉乾坤,催熟神樹的手段。
“道花盛開之時,我們又會有新的一批黑衣能踏上戰場!天魔教之所以長盛不衰,是因爲我教培養低階修士根本就不需要他們有修真靈根。以人換人我們天魔教從來就不會虧!”
鬼道神醫這一句,道出了天魔教無數年來對正教修士不斷發動大戰的真正原因。他們就是要一次次地消耗掉正教門派的低端力量。把正教修士裏無數的天才扼殺在搖籃裏。而他們天魔教,有古法和神樹的存在,可以将大漠裏的凡人們批量變成修士。
所以他們天魔教才能在正教修士們聯手一次次的打壓之下而屹立不倒。因爲他們根本就不怕低階修士的折損。而真正有修真靈根的修士們卻在背後默默的成長着。
就如此次大戰,留在天魔教中的力量才是他們的根本。而出戰的這一千名黑衣,大多數都是靠神樹強行提升起來的凡人。他們的極限止步于金丹期。所以他們都是這一戰的炮灰,那些黑衣們也很清楚他們在這一次大戰中的命運。
一戰之後,他們能活下來的十不存一。就算他們活下來了,也會在下一次的大戰中再度踏上戰場。總有一次他們會命喪異地他鄉。所以他們會在每一座凡人的城池中爆發出他們最原始的獸性來。
吸血老祖的眼神眯了起來。問出了心裏最後的一個問題:“大哥,你對我們無極門裏埋下的那根釘子怎麽看?”
“你是說怨清?”鬼道神醫微微搖頭。“他是夫人的人,應該沒有問題。”
怨清,是荒漠中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沒有任何修真背景。但他竟然擁有着修真天靈根。他從小被夫人看中收入天魔教中。他和二公子一起長大。是二公子幼年時唯一的一個朋友。當年教主失蹤後,他主動請纓冒險去無極門做一顆釘子。
大夫人雖然擔心一個天才折損在無極門裏,但事關丈夫的下落,她還是忍痛将視爲義子的怨清派了出去。她很清楚,除了怨清,整個天魔教裏沒有一人可以成功地埋在閑雲道尊的眼皮子底下。
怨清知恩圖報,爲了救出教主甘願冒險。這麽多年來,怨清傳回來的消息,都是極爲重要的。這一戰不論結局如何,怨清都功不可沒。出發之前,夫人下了死命令。這一戰後,一定要把怨清安全的帶回天魔教。
這一切似乎都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但吸血老祖的心裏始終覺得有些不踏實。從剛剛大哥的回答裏,他也聽得出,大哥也有相同感受。否則他不會用“應該”兩個字。鬼道神醫說話很少會用這樣模棱兩可的詞語。
“那孩子,有一雙同齡人不該有的眼睛。”吸血老祖道。
鬼道神醫微微點頭。他對怨清的懷疑也正是因爲這一點。怨清的背景很幹淨。夫人收他的時候他才隻有三歲,所以他們的這份懷疑完全沒有任何依據,僅僅是直覺而已。
鬼道神醫道:“也許是我們多心了。如果他真的有問題,也不過是個低階修士。毀了他就是了。”說完他又問了一句,“怨清傳回來的情報裏有沒有提到靈獸?”
“沒有。”
“無極門裏會沒有強大的靈獸嗎?”鬼道神醫脫口而出。
“沒有靈獸是不可能的。但隻要那些畜生沒有修煉到化形境界就不足爲懼。”吸血老祖自然而然想到了荒莽森林裏的那三個怪物。布滿皺紋的臉上又多了幾道溝壑。
鬼道神醫長長吐出一口氣。“靈獸化形要比修士化神難上百倍。閑雲的四個徒弟也隻是化神修爲而已。五峰上應該不會有化形靈獸存在。”
鬼道神醫第二次用了“應該”二字。
吸血老祖擡眼看着自己的這位大哥,心中生出了一些不安來。
“不錯,怨清既然沒有說,那必是無須考慮那些畜生的。”吸血老祖寬慰道,同時也是寬慰他自己。
這時一位黃衣走進來禀告,“兩位長老,所有人已集結完畢。”
鬼道神醫沉聲道:“出發吧。”?